都是今天和江旭从大爷大妈哪里骗来的，他说自己是艺术生，想学习学习，江旭比他还过分，说要拿回去裱起来。
唬的人家老头老太太一愣一愣的，也没问他儿子意见，连卖代送都给他们俩了。
画全被随意的堆在阁楼，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有一股潮湿的发霉的气味，微微的发黄。
沈天打开那张从画板上取下来的画，画着一位撑着伞的女人，伞和头发挡住了大半的脸，不注意看真的看不到作画的人没有画女人的脸。
沈天摸着长伞的伞柄处，默了默，起身去桌子前拿来一张白纸和铅笔，平铺到画上。
拿着铅笔随意划了划，在一片黑铅中，隐约的显出来几个字母。
沈天拿着铅笔的手停在半空，起身胡乱的把画卷起来扔到地上。
傻狗被他的动作惊了一下，毛都立起来了，夹着尾巴往门口跑。
沈天手习惯的掏口袋，掏了一半才反应过来烟今天早上被上缴了。
他倒是没有烟瘾，始终都是会抽却不想抽，烟确实能够让人清醒，却也蒙蔽一些感官。
他往后倚了倚，手机安安静静的躺在手边，手机里的红点这几天都在有规律的行动，沈天捏了捏手，最终泄气的拿过手机。
临近秋天尾巴，赶着连续下了好几天雨，风又大又腥，刮得人脸疼。
沈天单手往上勾了勾口罩，支着车子单脚点地，看眼睛一眨一眨仿佛下一秒就彻底闭上要睡过去的沈七。
“哇好长的口水啊。”
沈七一下子惊醒，手慌乱的抬手擦了擦下巴，发现并没有摸到任何可疑的液体，抬头怒视沈天，“你好烦呐。”
“烦我吃不吃？”沈天晃悠了两下车筐里豆浆包子。
“吃！”沈七眼睛一亮，扑过来抱着沈天的胳膊，这天一天比一天亮的晚，她基本起来收拾收拾就过来上学了，瞌睡都不够，哪来的时间吃早饭。
沈天把豆浆管插上递给她，沈七小狗一样蹲在地上，看着学校大门口来来往往的话，小声的吸溜着豆浆，“对，我还要批评你的天天。”
语气认真，好像能说出来什么天大的事。
沈天挑了一下眉毛，惜字如金，“讲。”
沈七斜了一眼沈天，咬着吸管滋滋的吸气声，“你看大门口，那么多的人，公共场合，你怎么能说我流口水了呢？这种谣言你知道如果被我班同学知道，我得背几年吗？”
沈七转头正视看了一眼沈天，痛心疾首的道，“你简直太不懂事了。”
莫名其妙有种被教育的沈天，拎着包子的手打了一个转，特别自然的放回了车筐里，无视沈七愤愤的眼神，笑得一脸慈爱，“今天沈天哥哥小课堂开讲第一课，当事物还没扎扎实实的攥在自己手里，千万不要嘴欠。”
“还有，请注意一下表情管理，沈七小朋友，你的下巴都要拉到地上了。”
沈七瞪了一眼沈天，表情管理再一次崩塌，“我真的太讨厌你了。”
沈天勾着袋子笑得开心，还特意摇晃了两下，引来路过的小朋友注视。
“讨厌我也没有关系，”沈天抬手看了一眼时间，手表整点报时滴了一声，“友情提请，八点了，你好像要迟到了。”
“要吃包子！”
沈七抱着沈天的大腿不动，下着小毛毛雨，他俩站在这里扯了这么久，衣服已经微微的有点泛潮，隔着一条裤子沈天都感觉到她手一片冰凉。
“吃吃吃，”沈天把包子递过去，捏着她手放在手心，才惊觉自己手也没比沈七暖多少，沈天好笑的往回缩了缩手，缩了一半又被沈七捞了回去，
沈七就着那个姿势，趴在他腿上，小口小口的啃着包子。
包子其实有一些凉了，吃起来的感觉也不是特别好，但好在不油腻。
猪肉都是瘦肉，白菜也恰到好处的遮住了肉腥味。
沈七要啃第二个，门卫终于看不下去从里面出来，“上课了！你们还不进去，哪个班的？”
沈七狼吞虎咽的塞下第二个包子，抻了抻脖子，含糊不清的回头对喊，“马上！”
“这个包子，不太好吃。”沈七非常省的用手擦了擦嘴，被沈天嫌弃的往后拎了拎。
沈天回答的也冷酷无情，“不好吃你下次别吃。”
沈七抬头直视沈天，“那你下次什么时候来？”
沈天勾着车把的手僵了一瞬，回身从书包里掏出来一个外套扔沈七身上，脚尖踢了踢沈七的小腿，笑骂道，“给您送一次早饭还惦记上了是吧？压榨你哥没头了呢还，快去上课，”
沈七皱了下眉毛，下意识的想要抓沈天，却被他推了一把，连提带推的扔到校门口。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没吃早饭，麻烦了。”
沈天虚伪的和门卫客套，抬脚假踢了下沈七的屁股，“还不快跑。”
门卫冷着脸皱眉，当着沈天的面哐当一声把大门关上了。
大门顺着那个力道反弹一样在门口弹了好几下，最后还是被门卫面无表情的锁上了。
沈七条件反射的跑了几步，反应过来回头，沈天隔着大门扬了扬手，“下周给你送。”
沈七弯了弯眼睛，回头连跑带颠的往教学楼跑。
沈天晃了两下车把，转身往学校骑。
他们早课都过了，第一节课也早就开始了，他班老师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他画画好的消息，一直撺掇他走艺术生，这几天天天把他往办公室拎。
大道理小道理一套接着一套。
比他班语文老师还能说。
后来无意听邻座位的老师说，蒋老师大学时汉语言文学专业的，为了追他老婆，研究生转的数学专业。
虽然研究生考了两年，成了他老婆学弟。
沈天顺着楼梯往上走，还没到楼梯口呢，就被蒋老师在楼道逮了个正着。
“旷课，迟到，第一节课都上半天了，你干嘛去了？”
蒋老师背着手站在台阶上，手上什么也没拿，反倒是像专门等着他的。
“给我妹送了个早饭。”沈天一点被抓的窘迫都没有，往上走了两步，站到蒋老师下面两个台阶上。
蒋老师倒是听过一点关于沈天的传言，这个时候也不便多过问，看着沈天一脸牙疼想骂又下不去嘴，最后只抬脚照着沈天大腿踢了一脚，“那你不能早点？”
“不能啊，起不来……”
蒋老师瞪了一眼沈天，“刘鑫老师都跑我哪里告状去了，说你一早自习没来。”
沈天弯了弯眼睛，“那你这么卖刘老师，真的好吗？”
“一边去，我这不是讲的实情吗？”蒋老师抬脚又要踢，沈天倒也没躲，老老实实站在那里等着挨踢，“蒋老师艺术生他们走了吗？”
“过几天走，”蒋老师一边走一边想起来沈天这几天油盐不进的样子又觉得手痒痒，“你别告诉我你又想去了。”
沈天抬手摸了摸头发，“哪能啊，就是想请个假。”
蒋老师斜了一眼沈天，“请假？什么假，病假还是事假？你病了还是你家长病了？”
沈天头一次感觉被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蒋老师混的越熟，他的嘴下就越不留情。
“事假，有点事想请假。”
蒋老师停下来看沈天，“多久？”
沈天始终和老师保持一个两个台阶的距离，“老师你批准了？”
“先说多久，”蒋老师才不往他的坑里跳，“你先说我考虑考虑。”
沈天摸着下巴思考，“一周吧，快的话两三天，慢的话一周。”
蒋老师目光顺着沈天头顶缓缓的往下移，又从下缓缓的往上打量，也不说话，最后定在沈天小腹的位置，“你要去割阑尾炎？”
沈天哽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是……”
“哦，拿给我上课去，”蒋老师转身，“不过艺术生的话，倒是有提前一周准备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