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笑笑正要劝两句,孟淮山已经在莫水跟前蹲下来,十分自觉地给他解开了鞋带。
“……”
周笑笑眼皮跳了下,妈的,孟淮山什么时候改性子,要做二十四孝好男人了?
两人相跟着进屋去了,周笑笑一手抓着门把手,问孟海:“跟哥说说,你怎么惹着莫水了,我给你求求情。”
孟海的嘴唇动了下,沮丧地垂下头,说不出口。
“说话呀你!”
“我……我开车撞了莫水。”
“……”
周笑笑的八卦之魂瞬间偃旗息鼓,脸皮绷了起来:“……你哥说的没错,好好在外头反省。”
说着“砰”一声关上了门,简直要被气死。
“我说淮山,小海越来越不像话了,你还不好好管教管教,不然还不知道惹出什么大乱子。”
他嚷嚷了半天,走到客厅一看,竟然没人。
倒是浴室里传来水声。
周笑笑摸到浴室门口,莫水坐在凳子上,身上没穿衣服,衬衣和裤子扔在洗衣篮里。他头上戴了个透明的塑料袋,孟淮山手里拿着淋浴喷头,正给他冲澡。
“看什么看!”
看到门口伸过来的脑袋,孟淮山一脚踹上磨砂玻璃门,差点夹到周笑笑的脖子。
周笑笑慌忙缩回脑袋,吓得心跳紊乱:“老子直的,看一眼怎么了?他有的我也有。”
“那就看你自个儿去。”隔着一道玻璃门,孟淮山的声音模模糊糊传出来,“客房里能洗澡,衣服自己去衣帽间找。”
“得,过河拆桥。”
浴室外响起脚步声,周笑笑大概走了。
莫水安安静静地坐在凳子上,一句话也没说。从孟海的车撞向他,一直到现在,他竟然一个字都没说过。
孟淮山洗着洗着,忽然觉得不对劲,这也太安静了。
“莫水?”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莫水半仰着头看孟淮山,眼睛眯成一条缝。他额头上有水,水珠滚下来,落在眼窝的位置,不太舒服。
孟淮山抓过毛巾,将他脸上的水珠擦干净:“喉咙不舒服?”
莫水摇了摇头。
“那怎么不说话?”
莫水指了指胳膊:“难受,不想说。”
本来这条胳膊就脱臼过,现在又弄了这么一出,他真怕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孟淮山赶忙给了冲了遍热水,三两下擦干净水,拿了条干净的裤衩给他套上:“先回房呆着,我洗个澡就来。”
莫水摘掉塑料袋,露出脑门上两个指节长的头皮。
孟海开车撞过来时,车门被挤压到车厢内,莫水的头部不小心受了伤,为了便于缝合伤口,护士毫不留情地将那个地方剪成草原中的荒漠地带。
莫水半侧着头照了照镜子,脸上臭臭的。
本来徐河子特地给他设计的发型,帅的很,现在剪得跟狗啃似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回来。
当时要是拦着护士不让剪就好了,反正伤口不深,贴个创可贴也行。
孟淮山洗完澡出来,莫水竟然还站在镜子前面,以一个扭曲的姿势,盯着脑门上那块头皮。
他微微愕然,以莫水的个性,根本不可能在乎发型这种小事。
“怎么不去躺着?”
莫水皱了皱眉,指着脑门:“是不是很丑?”
孟淮山本来不想笑的,可他实在被莫水愁眉不展的样子逗乐了:“谁敢说你丑?我说你好看,你就好看。”他捧着莫水的脸,左看右看,用力亲了一口,“还好,没破相。走,回屋去。”
孟淮山将人送进卧室,转身去了厨房,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冰袋和毛巾。
医生交代过,手臂要先冷敷,二十四小时后再热敷,他一点也不敢怠慢。
莫水老实地躺在床上,孟淮山将冰袋裹在毛巾里,放在他肩膀的位置。
隔了一条毛巾,皮肤依旧感觉到凉飕飕的,莫水不禁缩了下脖子,从锁骨到胸口的位置起了一层小小的鸡皮疙瘩。
“忍一忍,不敷明天更疼。”
孟淮山的手掌也能感觉到冰袋的凉意,可是没办法,谨遵医嘱。
他不由得想起莫水第一次从他床上醒来时的场景,当时他胳膊肿的连衣服袖子都撑的鼓鼓囊囊。
只是当时,孟淮山根本不放在心上。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莫水眉头皱一下,他也跟着皱眉头。
孟淮山忍了又忍,还是憋不住压在胸口那块石头。他问莫水:“当时为什么把方向盘向右打?”
只要他向左打,哪怕只打一圈,现在躺在床上的就是他孟淮山。
莫水仰躺在床上,眼珠子稍稍转动,目光静静地落在孟淮山漆黑的瞳孔里。
他轻声说:“因为我喜欢你啊。”
“不,”孟淮山的视线定在他脸上,一手伸过去抓住莫水的右手,与他十指相扣,他嗓音颤抖,“因为你爱我。”
莫水的眼泪忽然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