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外机在窗框上震颤,肖芳菲第无数次踢开脚边的赛车靴。
金属护膝撞上储物柜发出闷响,惊飞了窗外梧桐树上的麻雀。
她瘫在更衣室的塑料凳上,盯着天花板旋转的吊扇——叶片切割光线的节奏,竟和赛场上换挡的频率莫名重合。
手机在置物架震动,是车队群弹出新消息。
队友们正在直播短途拉力赛的勘路视频,镜头里蜿蜒的山路泛着沥青的光泽。
肖芳菲划开屏幕,指尖却在“录制中”的红色按钮上悬停三秒,终究锁屏丢开。
赛车服的机油味混着储物柜里的皮革气息,她扯松马尾辫,发梢还沾着训练时的沙土。
“肖姐,您的川崎又该保养了。”
机械师探进半个脑袋,瞥见她脚边堆成小山的能量饮料罐,“要不...去后山跑两圈?”
肖芳菲用扳手敲了敲油箱,金属回响在空旷的更衣室里荡出尾音。
往常这个时候,她该在赛道上和风追逐,而不是对着静止的计时器发呆。
储物柜镜子里,她的赛车服皱得像团隔夜的锡纸,后颈还留着头盔压出的红痕——那道印记已经淡了,像极了她逐渐模糊的比赛日程。
她百无聊赖地翻出手机,朋友圈刷到第三遍:灵九儿凌晨三点发的修复日志,配图是半拼的青铜神树;顾繁星转发的裴氏集团文化保护提案,评论区飘着“霸道总裁”的调侃;就连裴洛南的商务账号,都在更新今晚慈善晚宴的西装硬照。
肖芳菲突然抓起手机,在三人小群里发了段语音:“星星,九儿,速来拯救我这个快要失业的赛车手!周六城西机车餐厅,我请你们吃晚饭,这可比对着你们库房里的青铜疙瘩比比划划实在多了。”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她就开始盯着“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喉结不自觉滚动。
空调的嗡鸣里,五天前的画面不受控地涌上来:灵九儿举着啤酒瓶给大家科普青铜器锈色,顾繁星用烤串签子在沙土上画古墓平面图,而裴洛南倚着宾利车门递来热可可,金丝眼镜反着篝火的光。
“肖大冠军这是训练量不够?”顾繁星秒回的文字配着个举放大镜的卡通考古学家,“周六裴总请我吃饭,改日再约?”
“裴总?裴洛南那个老狐狸?”肖芳菲猛地捏紧扳手,金属棱角硌得掌心生疼。“怎么?又是赏花又是看流星雨,合着现在又要烛光晚餐了?重色轻友啊你!”
修复室内,灵九儿的洛阳铲当啷砸在陶俑底座上。
防尘口罩滑到下巴,她拿出手机点开语音开话:“就是,就是,说好的‘考古狗不配恋爱’呢?现在居然一周要见几次面,菲儿,看来我们要吃满嘴狗粮啰!”
顾繁星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堆满碳十四检测报告的铁柜。
肖芳菲的笑声混着引擎声在手机里炸开:“再坚定的人在爱情面前也经不起考验,更何况是绝世好男人裴洛南的猛烈攻势,这深情谁挡得住?”
“好了!”顾繁星耳尖烧得通红,盯着修复台上未完工的青铜编钟,突然攥紧手机,“带他去总行吧?省得你俩说我重色轻友。”
消息发出的瞬间,群里陷入短暂的寂静。
肖芳菲的回复带着语音转文字的机械音:“这么难舍难分?让他跟我们一起吃饭,你不怕我和九儿当你们的电灯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