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显然,刘玉杰并不知晓书房内居然还有一柄扇子,他惊诧的指着扇子道:“这,这不是家父之物!家父从不用扇子,更何况如此名贵之物。”
谷通判一听,几步上前从孟燕行手里把扇子夺去,刷的展开,又刷的合拢,自言自语道:“扇面并无落款,扇柄也无刻字,吊坠是很常见的玉珏,这到底是何人之物?”
孟燕行忍着给他个白眼的冲动,上前把扇子重新打开,指着右下角极不显眼的一处道:“谷通判请瞧,扇面并不是没有落款,而是落款隐藏在扇面上所做的画中。你看,这像不像是个签名?”
谷通判斜一眼孟燕行,左右瞄瞄,见众人全等着他瞧扇子,便压下没发作,上前仔细观看。
果然孟燕行说的不错,在扇面右下角那丛迎春花里,藏着一个小小的签字。
澄。
谷通判皱眉:“澄?这是个什么字?你可知刘御史相熟的人中,有含澄字的吗?”
刘玉杰极力想了想,摇头:“不曾想到。我熟悉的人中,没有哪一个是带澄字的。”
此后再无什么有用的发现,谷通判一面令刘玉杰多想想还有什么遗露未讲的,一面命衙役把刘御史与韩氏的尸首抬回去,经仵作验尸后方能交还刘家。
刘玉杰悲痛请求:“还望府衙及早归还家父,也好让他早日入土为安,方是我们做子女的孝心。”
“捉拿贼凶乃是顺天府职责所在,刘公子尽管放心。此外刘公子这头也要多查探查探,若是有什么新发现,定要及早报来。”
回去的路上,谷通判瞧几眼孟燕行,捻捻胡须,做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道:“孟推官才入官途,想必很多事还不明白。本通判虽不才,却也在这通判的位置上做了五年,日后孟推官若有什么不懂之处,尽管开口,某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孟燕行拱拱手:“多谢。”
谷通判打量孟燕行几眼,对他的态度挺满意,便接着道:“不过嘛,官场上有些事,讲究个看破不说破,有些个事情,大家伙心知肚明、心照不宣便可,孟推官可记住了?”
“该记住的,孟某定不会忘。”
黑夜里,孟燕行目视前方,眸光晶亮。
谷通判笑着点点头:“孺子可教。”
回到顺天府衙,谷通判便对裴府尹就刘御史遇害之事报备一番,其说辞,仍是良妾韩氏有重大嫌疑,而那柄名贵的竹丝扇,则被他自己强行曲解为有可能是韩氏奸夫所有。
孟燕行在一旁听得嘴角直抽,万分怀疑谷通判是怎么在顺天府衙做了五年通判而至今还顺顺利利的!
这番断案,没有真凭实据,全靠个人猜测,居然就敢在府尹面前大放厥词!
简直,不可理喻。
裴府尹冷着脸听完谷通判的说辞,沉吟半晌,突的转而问向孟燕行:“孟推官可有其他发现?”
孟燕行精神一振,瞧都未瞧一眼谷通判,立即上前。
“府尹,下官觉得此事很蹊跷。”
“哦?怎么个蹊跷法?”
“按照常理,若有盗贼入户杀了人又被发现的,定然要闹个满城风雨,可奇就奇怪在,刘御史之子明明都已撞破贼凶杀人,且贼凶随后便翻墙逃走,这般大的动静,左邻右舍却悄无声息,丁点没有察觉,此为第一大蹊跷之处。”
裴立器点头:“嗯,很有道理。刘御史家左右邻里多是当朝四品官员,家中仆从众多,的确不可能半点未察觉出变故。”
“第二,刘御史死状平静,毫无挣扎搏斗的痕迹,显然,杀死他的人,刘御史定然是熟悉的。这点,从其良妾韩氏之死也可以看出。”
随后,孟燕行便把韩氏死状分析一番。
“无论韩氏因何到的书房,总归,杀死她的人,韩氏也定然熟稔并毫无防备。”
随着孟燕行的分析,裴立器不住点头,谷通判的一张脸都黑了,在裴立器瞧不见的地方,连连冷笑。
“若照孟推官分析,那为何不能是韩氏的奸夫所为?若那奸夫乃是刘家常客,与刘御史熟识,趁其不备,当胸一刀,也不是难事!”
谷通判皮笑肉不笑反驳。
孟燕行看看谷通判,点头:“的确也有可能。所以,这个案子,得多方调查,方能见分晓。”
裴立器扫一眼谷通判,又看看孟燕行,道:“此案交由孟推官,五日内查出真凶。”
听裴府尹直接越过他把案子交给了孟燕行,谷通判面色变得极其难看,待听到时限仅为五日后,谷通判立即变了脸色,对着孟燕行毫不遮掩满脸的幸灾乐祸。
“那就辛苦孟推官了,咱们可等着孟推官的好消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