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世宁年二十有二,以现下这背景,还没有成亲,说怪也不怪。
叶世宁的父兄接连在战场上马革裹尸而还,所以近几年他一直都在守孝,不好谈论婚事,耽搁至今。
“祖母。”叶暮凝眉唤了一声。
叶林氏见他这般模样,当下就又开始流眼泪,“你不肯成婚,难道是还惦记着她吗?”
叶暮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
叶林氏见叶暮面容呆滞,还当真如她所言,眼里闪过痛苦之色,“世宁,她早已嫁人,此生你俩是有缘无份了,你就听祖母的话,忘了她吧。”
叶暮面前,游戏光屏连续闪动,有关叶世宁的资料不停的在他面前翻转,在叶林氏说话的功夫间,已经找到了那几句被他忽视的资料。
幼时与安平侯府嫡长女定亲,于五年前退亲。
安平侯府嫡长女,嫁与瑞王为继妃,生一女。
五年前?
叶暮垂下眼,叶世宁的父亲就是在五年前逝世,父孝三年后,他的两个兄长又接连去世,如此,他这五年一直在守孝中度过。
定国侯府之所以在权贵林立的京城之中有一席之地,就是因为叶世宁的父亲手掌军权,他的几个儿子在武学上都有一番建树,可以继承他在军中打拼下的势力。
谁料到,五年前,叶世宁的父亲突然死在战场之上,叶世宁与他的两个兄长虽已长成,但是还不足以接手其父在军中的势力,家族地位锐减。
恰此时,瑞王元妃难产去世,仅留尚在襁褓中的幼子。
至于瑞王何许人也?
他是帝王的第五弟,与安王不同,瑞王母妃出身卑微,家族无甚势力,当年一直追随在尚是太子的皇上身后,深受皇上信任。
看完这些,叶暮算是明白这退亲前后的纠葛。
叶林氏不知叶暮心中所想,以为他果真是旧情难忘,心中如吞了黄连汁水一样的苦涩,本来两人都已经准备婚事,眼看就要成亲了,谁知道后来会成现在这局面,她闭了闭眼,咬牙道:“孙儿觉得云衣那丫头如何?”
叶暮刚理清思绪,就闻听此言,当即皱眉,道:“祖母何出此言?”
叶林氏也缓下了情绪,她淡淡道:“云衣那丫头,和……有两分相似,性情上,更是接近,你若是忘不掉她,就娶了这丫头好了。”
“祖母!”叶暮皱眉,沉声喝道。他虽不喜欢林云衣,可是更看不上拿他人做替身的行为。
“你也不必为她抱不平,”叶林氏看到他眼中的不满,略感安慰,“林家已经落魄,为了荣华,别说你还是将她明媒正娶,就是纳她为妾,她也是肯的。”
叶暮不再试图说服她,而是道:“我没有至今对她不忘情。”安平侯府家的嫡长女是何名字,叶世宁的资料中都没有,谈何忘情不忘情的。
叶林氏见他语气认真,不由问道:“你此言可当真?你不是因为她结亲生女的消息大醉过吗?”
叶暮一笑,眼神凉薄,“那是恨,祖母。当年他们退婚也就罢了,可他们不该落井下石,若非如此,两位兄长就不会满心都是战功,想要恢复我定国侯府的声名,因而激进行事,落得英年早逝了。”
叶林氏嘴唇嗡动,泪水霎时顺着她深深眼窝淌出,润湿她苍老的遍布皱纹的脸。
她又如何不恨呢?她活了这么大岁数,也知安平侯府在那时退亲,说不上多大的罪过,可是,每每想起,她那两个大孙儿,就是受了此事的刺激,才会行事冒进,她就不能不恨。
当年,她的夫君,她的儿子,可都说过,两个大孙儿行事谨慎,有大将之风!
只是,不能恨啊。
叶林氏手下紧紧抓着座椅上的垫子,忍住悲伤,劝解道:“世宁这话偏颇了。你两个哥哥行事冒进,才会中了埋伏,身死沙场,这事,从头到尾,和人家安平侯府都没有关系。祖母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也不能失了理智,胡乱埋怨别人。”
叶暮知她心里有所顾忌,才会如此劝说,也就不再多言,默默点了点头。
两人静坐半晌,都无心再说其他事。
良久,叶林氏先回神,依然笑容可亲,慢慢对叶暮道:“你若不想成亲,祖母也不逼你。只是,从现在起,就要开始相看相看,也好在心里有个数。”
叶暮蹙眉,问道:“那表妹呢?她年纪也不小了,总是住在家里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