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抓犯人的行动还是很迅速的，那么他抓老鼠应该也得心应手。

受到惊吓的灰原，脑海里突然萌生了诸如此类的疯狂念头。

要知道灰原在思考问题时很少会失去逻辑，而显然，现在的她失去了她的理性，完全是在瞎想。

终于，阿玛罗尼开口将灰原拉入了现实。

“——你还在那里站着做什么？”

灰原回过神来，勉强地挤出笑容：“只是在惊讶于这地方的简陋。你能在这里住惯吗？”

阿玛罗尼闻言，将小屋中的灶台、餐桌、椅子，白炽灯、窗户、钢架床等物一一环视一遍。发现正如灰原所说，她目前所生活的这个屋子可谓是相当简陋，比起她之前居住的安全屋来说，这里简直就像是流浪汉的临时营地。

餐桌有一条腿失去了防震胶垫，不得已只能用废报纸叠成的垫子临时支撑着；钢架床似乎有几个零件松动了，一坐上去就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异响，她晚上也经常因为这样的噪音睡不好觉；灶台上布满灰尘，墙角结满了黑色的蜘蛛网，看上去脏兮兮的。

更不用说弥漫在整间小屋里的潮湿气息和根本见不到阳光的窗户——因为被糊满废旧报纸的窗户朝向仓库内侧，而不是仓库外侧。

重新审视了一遍自己的居住环境后，阿玛罗尼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出现什么变化，她虽然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儿，可有的时候她的表现很容易让人把她误认成一台机器人：“我是一名杀手，住哪里都能睡着觉。”

她毕竟是从贫民窟里走出来的孩子，对环境的忍受力可以说极强。

她停顿片刻，又补充道：“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就行，我不挑。”

说真的，灰原一点儿也不惊讶于她的回答。

她知道组织里有很多杀手都和阿玛罗尼的气质很像，冷酷残暴，莫得感情。唯有组织下达的新命令能在他们波澜不惊的一生中溅出一点儿水花来，而他们本身就像是生活在洞窟中的盲鱼一般，这一生都在追求着那点儿水花能给他们平淡无奇的生活带来些许的刺激感。

灰原没有体验过他们的生活，所以也没办法设身处地理解他们的心境，不过根据伏特加之前向她透露的——组织的大多数杀手都各有各的毛病或者嗜好，他们有着不一样的身世和经历，为组织杀人也各有各的理由......

但是有一点是共通的，伏特加为组织工作这么多年，每次都能看到这些形形色色的杀手的共通点，这个共通点从未出现过变化。

这个共通点是什么呢？那就是他们在第一次杀人之后，对杀人这件事情产生了某种近乎变态的执著。

换句话说，一旦手上沾了血，那双手永远会变得杀气腾腾。

他们会慢慢地习惯那种感觉，对此逐渐麻木，甚至离开了死亡会浑身难受。

“那是他们的本质。”伏特加对雪莉解释道，“人无论再怎么变，也离不开自己的本质。”

灰原也考虑过自己的本质。

不过她尚未找到准确的答案。

又或者说，她在逃避这个答案......

——我的本质又是怎么样的呢？

灰原环视一圈屋子，心里暗想。

——我本应该回到菅野的家，现在却出现在了这里，和组织的叛徒面对面......

——我的本质，肯定不是什么所谓的好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