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关岐慎又看了佐藤一眼，终于说到，“我可以跟你说她的情况，不过前提是请这位女警官出去，我只想跟你说。”

佐藤忍不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歧视女性吗？

——是在看不起我吗？

菅野心里也不舒服：“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同僚的面讲？”

关岐慎耸耸肩，往椅背上一靠，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脚上，做出了一副“佐藤不出去我就不说的架势”。菅野看了一眼时间，无奈地向佐藤点了点头。佐藤皱了皱眉，狠狠地瞪了关岐慎一眼，起身离开探视室，开门走了出去。

铁门被重新关上之后，关岐慎才心满意足地将双臂重新立在了长桌上，对菅野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

“你为什么要让她出去？”

“因为警官您想让我讲的故事，不适合女性来听。”

菅野的鼻腔发出冷冷地闷哼：“哈，你倒是好心。”

关岐慎耸耸肩：“不管您信不信，我已经洗心革面了，真的。”

菅野懒得继续废话，直戳了当地问道：“这个女人，有几个孩子？”

“有几个孩子？”关岐慎露出讶异的表情，“据我所知......”关岐慎伸出食指，摆出一个“1”字来。

“据你所知？”

“我们都有多少年不见了，我哪儿知道她后来有了几个孩子，不过她还在‘小蜜蜂’工作的时候，就那一个孩子，男孩儿，我见过。”

“是这个人吗？”菅野从怀里抽出一沓照片，将最上面的那一张照片贴在玻璃上让关岐慎看。

关岐慎凑近了，仔细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

“——您从哪儿找到这小子的照片的？”

菅野不搭理他，继续问道，“除了他以外，你就没有见过其它孩子？”

关岐慎摇了摇头。

“你去过她家里吗？”

“没去过，我去她家里做什么？我有一次把她送到她家楼底下，见到了这个小男孩儿，而且她跟我说她就这一个孩子。怎么？她有孩子失踪了，报警找？”

菅野皱了皱眉头，从那一叠照片中选出死者的照片，贴在玻璃上给关岐慎看：“这个小女孩儿，你见过吗？”

关岐慎吓了一跳：“哎呦，这、这是死了吗？”

“我问你见没见过？”

关岐慎只好硬着头皮凑近玻璃仔细地看了一眼照片，随后迅速地贴回椅背，摇了摇头：“没有，不过长得倒是挺像佐绪里的，该不会她家小孩儿被人杀了吧？真是个丧心病狂的玩意儿！连小孩子都下得去手。”

菅野皱了皱眉，将照片收了起来：“跟我讲讲茶谷佐绪里吧。她为什么会加入你的团队，做那种事。”

“我不知道你了解不了解我，警官大人，‘小蜜蜂’是我一手创办的，为什么呢？因为有需求就会有市场。你得明白，这个世界有太多人，尤其是位高权重的人，管不住自己的裤腰带。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释放，也是一种对自身存在的认可，换句话说，这是一个迫切的需求。即便我不做，也会有别人做的。”

菅野对关岐慎的说法感到非常不屑：“我不是来这里听你辩解自己的行为有多正当的。”

“我不是在辩解，只是想试图说明一个道理。有需求就会有市场，现在，这里有太多需要填充的空缺等着她们，这便是一种需求，也同时是一种市场——我并没有特意去招揽女孩儿干这种事，大多数，都是她们主动来找我。一开始，都是美国岛上夜总会里的女孩儿，就包括你说的茶谷佐绪里。

她们想要钱，她们想要被认可，或者说她们想要被‘爱’。于是主动找到我报名，无非就是为了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就这么简单，警官先生，单纯的各取所需而已。人类社会进步的标准不就是通过各取所需提高的吗？所以我到现在都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被关进这四四方方的监狱墙内——有一点好处就是这里管饭，还很干净，不瞒您说，我是有洁癖的......”

说完，关岐慎笑了笑。

“我经手过很多女孩儿，把她们送给各种各样的男人，让她们来替我赚钱，在这些人里，茶谷佐绪里让我印象很深刻，为什么？这是个好问题。”关岐慎见菅野对他冷着脸，索性自问自答，也不指望着他来追问了，“因为她缺爱。我是说真的，警官先生，她想要被人‘爱’。她近乎饥渴地渴求着被人爱，饥渴到盲目。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她甚至可以做到爱上任何和她上过床的客人。哪怕那些客人单纯只是看中了她的身体......你想要了解她？这就是她的真面目——老实讲，这个女孩儿，当初很‘畅销’。”

菅野用大拇指指甲盖刮了刮喉咙，浑身上下都感到不适。

即便如此，他还是硬着头皮问道：“既然她这么容易坠入爱河，那有没有可能，她会和他的客人走在一起，偶然，或者有意受孕？”

“如果是别人，我可能会说，不可能，因为我对她们这些靠身体赚钱的女孩儿有着严格要求，毕竟她们要是意外怀孕，我会赚不到钱，这对我来说可是损失。但是她......

现在想想，她好像确实有一段时间请了长假，搞不好她真的怀过孕呢，也许她在外面真的有孩子了呢？但是我不知道，毕竟我没亲眼见过，她也没对我说过。

——佐绪里，是小蜜蜂的王牌之一，她其实很受欢迎的，每天都会有客人点名要她。不过因为她还带着孩子，所以她基本都是当天走当天回，每天都要回家，有的时候我还得让我开车送她，怪麻烦的。哼，不过也值了，她替我赚了不少钱，这我必须实话实说......”

菅野点了点头，这一次的长途跋涉，至少有了收获。

虽然依然没有找到佐绪里有孩子的铁证......

“除此之外呢？没有别的想问了吗？”

“茶谷佐绪里现在住在哪儿？”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我都在监狱里呆了多少年了，外面的世界变化有多大，我完全不清楚。”

菅野点了点头，准备起身离开。

“警官先生，请等一下！”关岐慎突然开口，叫住了菅野。

菅野回过头来：“你想到什么了？”

“没想到什么，只是，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菅野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关岐慎，毫不留情地开口道：“我可能在通缉令上见过你。”

说完，菅野扭头就走。

探视结束了，他不想和这种人渣多待哪怕一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