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问题确实有点蠢，谁会不想成为司辰呢？”奥黛莉面露奇怪的表情看着流岚，“只有司辰才能抵抗时代的轮回，并在‘历史’中留下自己的痕迹。”

世界的历史中，每条路径都出现过数不胜数的魁首，但最终能被世界铭记下来的，只有那些完成了“大功业”的司辰们。

“那现在的你呢？不是一样留下了历史的烙印。”流岚反问道。

“……”奥黛莉突然一时语塞，“这不一样。”

“投影终究只是投影。”

“司辰也会重入轮回不是吗？”流岚再次询问道。

他总感觉，在这背后隐藏着更重要的情报。

“没错……但没人说过，重入轮回的司辰，无法取回曾经属于祂们的力量。”

什么？！

奥黛莉的回答令流岚顿时瞳孔放大。

账号原来还能找回的吗？

流岚终于意识到，所谓的历史烙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清楚你们时代的司辰都有谁，但也许过去的历史中，就有属于祂们的身影，能够完成‘大功业’的司辰们，哪怕祂们的灵魂重入轮回，重头来过也必然不会是碌碌无为之辈。”奥黛莉缓缓吐出一口气，似乎是在疏解自己心中的郁闷。

“没有谁会不想在历史上留名。”

这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长生。

无论重头来过多少回，只要有一次能够成功，就可以捡起曾经属于自己的一切。

但前提是……

你得成功过。

如果说所谓的“长生”仅仅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愿景，奥黛莉接下来的话，却真正给流岚的内心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更何况，你不想知晓自己的过去吗？如果你曾经也是祂们的一员呢？你就不想知道……过去的自己，给现在的你留下了什么吗？”

这几乎是一种灵魂上的拷问。

“……你说得对。”

流岚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的血液在这一刻确实沸腾了起来。

但是，也仅仅只是一瞬间就熄灭了。

流岚是个很矛盾的人，对待他人时，他总会夹带一些理想主义的滤镜，可对待自己，他又极端的务实——再热的鸡汤也改变不了他内心的想法。

他当前的目标，仅仅只是早日迈入“高位”，这样就可以去陷落区寻找他那不靠谱的老爹，看能不能把他接回来。

奥黛莉能够感受到流岚内心情绪的波动，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份无奈主要是针对自己。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眼前这个少年讲那么多，或许是因为自己没有达成的目标，此时需要一个人来替她承载，代替她走完那条没有走下去的路？

谁知道呢……

如今的她，只是个连自己都看不清的历史投影罢了。

“不好意思，话题扯远了……

“说回「劫月」吧，祂是猎人路径的司辰，掌握着‘月’‘天灾’‘噩梦’以及‘恐惧’的权柄，同时，祂是旧日的司辰，也是真正意义上的‘龙’。”

“真正意义上的龙？”

奥黛莉的话给流岚有些整迷糊了。

“是的，祂不同于那些巨龙，虽然二者都是‘龙’，但二者却有着皓月与萤火之间的差距。”

流岚顿时反应了反过来。

——那是传说中的五爪之龙！

巨龙对于职业者们并不是传说，只能说是传闻，因为确实有人见过。

但五爪之龙是真正意义上的传说……哪怕在噩梦级别的地牢中，甚至是入侵到现实世界的失控地牢，也仅仅只以“传说”的形式，出现在高等文献的只言片语里。

“祂的强大毋庸置疑，哪怕在我们现有的十六位司辰之中，实力也是处于顶端的存在，可是……祂却陨落了。”

奥黛莉的语气中带着茫然，她直到今天，都觉得这段话有些荒谬。

可这就是事实。

“祂的陨落，造成了十分严重的影响，皓月从那一天起不再升起，无数的世界都在同一天爆发了各种各样的天灾，地裂、海啸、洪水、火山喷发……恐惧和噩梦无时不刻在世界的各个角落扩散蔓延。

“当然，还有‘龙’的灭亡。”

说到这里，流岚彻底理解了。

「劫月」是司辰，祂即是概念的化身，祂是龙，因此世界上便有了龙，在祂陨落之后，“龙”这个概念就不复存在。

因此，世界上所有的龙都消失了。

只有那些血脉驳杂的末代龙裔，逃过了一劫。

但他们的血脉却没有因此消失，而是得以保留……流岚的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巧合或者是“BUG”，而是「劫月」在陨落之前最后的努力。

毕竟如果连这些末代龙裔也跟着消亡，那么“龙”就真的彻底完蛋了。

——没有人知道，下一个时代是否还会诞生“龙”这个概念。

“祂是怎么陨落的？”流岚询问道。

能够杀死司辰的，恐怕也只有其他司辰了吧？

难道「劫月」太过嚣张跋扈，所以引起了其他司辰的众怒？

……不太可能，能够坐上司辰这个位置的，不可能会干出这种蠢事。

而且，司辰真的能够杀死司辰吗？

这真得打一个问号。

流岚接触过的只有石钥，但无论是理智还是直觉，都告诉他，坐上了司辰之位，除非祂们主动放弃，否则不可能有人能拽祂们下来。

很显然，奥黛莉也是同样的看法。

“先知没有告诉我原因。”奥黛莉摇了摇头。

“但我个人猜测，应该是劫月自己的选择，只要司辰不想死，没人能拿祂有办法，能够‘杀死’司辰的，只有时代轮回……实际上，那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灭亡。”

司辰是无敌的，祂们即是概念的化身，而概念是无法通过人为消灭——因为只要一个概念诞生过，那么它就永远会被历史记录下来，而司辰是能够跨越时空的维度存在的。

哪怕在不属于祂们的时代，也能够从一个概念中见到旧日司辰的身影。

所以能让司辰陨落的，只有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