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毅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道。
“第四区？那得挺远的吧……”
老大爷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张毅心头一动，也就是说，在这个“未来”里，第四区到现在还存在——也是，毕竟第四区也是老牌人类大区了，没那么容易沦陷。
“走这么远的路，那你可不容易啊。”老大爷感慨道，“小伙子，你到这儿人生地不熟的，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店里帮帮忙，好歹有个歇脚的地方。”
张毅仔细地看了看老大爷，发现对方眼中满是真诚，不像是另有所图的样子。
真是好人啊……
不过张毅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而是面露犹豫之色。
“这……会不会不太好啊？”
“嗐，有什么好不好的。”老大爷摆了摆手，“我那孩子前些年就没了，也没给我留下个孙子孙女，老伴也早早就走了……现在就我一个人，开这个店啊，也就是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做。
“现在身子骨不好咯……你要能来帮忙，那是再好不过了！”
张毅扭头看了眼，老大爷开的似乎是服装店，除此之外，好像还有卖点五金用品之类的东西。
……这搭配也是够稀奇。
“行嘞大爷，那我就谢谢你了……不过我想在城里多逛逛，可以晚点再过来吗？”张毅试探性地问道。
“不碍事不碍事！你先去吧！”
老大爷欣慰地拍了拍张毅的肩膀，接着帮张毅系紧了围巾，似乎生怕他被冻到。
“那你可早点过来，这天越到晚上越冷……就算你是年轻人，身子骨怕是也受不住哦！”
面对大爷的叮嘱，张毅认真地点了点头。
二人就此分别。
他继续朝着联盟分部大楼的方向走去。
“这大爷人还怪好的……”
张毅心中总有种微妙的感觉。
尤其是在自己生活的地方，见到这样鲜活的人，就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而不是虚幻的投影。
不过张毅并没有被这种短暂的温暖蒙蔽了自己的感知。
在刚才和老大爷交谈的过程中，他察觉到了几个非常明显的异常现象。
“在听到我从第四区过来的时候，大爷的反应太不正常了，他居然仅仅只是觉得距离远，可在地牢降临之后，阻碍大区之间互通的绝对不是距离，而是陷落区中隐藏的各种危险……”
陷落区在严格意义上其实仍然属于“中土世界”的领地，因此踏上那片土地的地牢生物，也仍然会受到世界规则的限制。
不过，由于陷落区中原先建立起来的秩序已经彻底崩塌，于是那也成为了各路牛鬼蛇神汇聚的无主之地。
各种地牢副本中穿越而来的地牢生物、不被联盟认可或者干脆遭到通缉的邪教组织、无恶不作跑路的职业者罪犯以及企图称霸一方的野心家……
在陷落区里，你绝对能够见识到人类的物种多样性——
有些人看起来像人，却住着恶魔的内心，以同胞的血肉为食；还有些怪物长着丑恶的外表，体内却囚禁着一个人类的灵魂，等待一场救赎；甚至还有些疯狂的科学家，会在陷落区里研究异种生物与人类的生殖隔离……
这些事情光是想想张毅就觉得毛骨悚然。
正因陷落区如此危险，所以联盟总部每次收到其他大区的求援，才会召开会议酌定是否同意请求。
毕竟支援的成本实在太大了。
像一些极其偏远的人类大区，名义上属于联盟管辖，但实际上早就已经脱离了联盟的掌控，很早就不往那边的联盟分部派遣人手了，而是选择给予高度的“自治权”。
当然，相应的是，如果“自治区”真的遇到什么重大危险，联盟除了会协助接收一部分难民之外，并不会派遣支援部队。
而第十三区则属于那种有点远，但是又勉强尚在掌控之中的人类大区。
第四区则非常接近联盟的权力核心，也是联盟掌控度最高的几个大区之一，仅次于一区总部。
二者之间更是横跨了三大陷落区。
一个普通人基本不可能徒步从第四区走到第十三区，别说普通人，就算是一名“高位者”也得非常谨慎。
除非是蹭联盟增援部队的车一起过来，才会相对安全一些。
这在第十三区几乎是人尽皆知的常识，然而这位大爷对此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除此之外……
张毅又仔细端详了一眼这条步行街。
这几乎就是在原有的废墟上翻盖出来的，甚至有些店铺还四面漏风，可以看得出来，这里曾经遭到过大规模的破坏。
而且当初的影响一直持续到现在，新当局甚至都无力完全重建……
张毅甚至怀疑这座城市还有没有新的当局。
总之，光看那位老大爷的状态，张毅就能够明显感觉到这座城市的不对劲。
但是具体哪里有问题，他暂时却又说不上来。
有了老大爷给的外套和围巾，张毅在人群中总算没有那么显眼，过路的人也不再对他投来异样的目光。
虽然目前看不出什么风险，但是低调一点总是没错的。
正当张毅开始靠近城区中心的时候，他突然见到了自己毕生难忘的一幕。
一只如同巨大蜥蜴般、浑身由暗影构成的爬行物，突然从角落窜入人群中，半立起身子，左右手分别抓起一名路过的行人，直接就往体内塞。
那场景，就仿佛在吃自助餐一样……
那怪物浑身散发着令张毅的灵魂都不由得感到颤栗的气息，然而那些过路的行人，却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般，仍旧视若无睹地走着，甚至淡定自若地从它的胯下经过。
高位者！
已经开启了进阶任务的张毅，能够判断出，眼前这怪物绝对不止铂金级的实力，否则不可能给他带来如此强烈的压迫感。
张毅拉了拉围巾，挡住了自己双鬓不由得流下的冷汗，在不动声色间默默地走向了另一条岔路口。
好在路上的行人足够多，再加上那怪物吃自助餐吃得正欢，他的临时改道并没有引起注意。
张毅终于明白，一直笼罩在自己头上的那种异样感究竟来自于何处。
——这座城市就像是个大型牧场，里面都是被圈养的羔羊，居民们过着与世隔绝的“桃园生活”，双目被暗影笼罩，看不见自己的命运。
那么问题来了……
照那怪物的吃法，这座城市的人口估计早就被吃光了，再怎么样，这些街道也不应该如此繁华。
这些多出来的人口，究竟是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