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这么小的年纪，就得冒着生命危险出来探路，也确实蛮委屈的。张毅转念一想，孩子哭得也有理。
他微微皱眉，“你要是不想引来怪物，最好给我安静下来。”
如果只是寻常的训斥，张博义指不准还得再嚎两声，但听到“怪物”二字，他立刻强忍着后劲，捂住了嘴巴，不再吱声。
此时，陆鸣和鱼鱼也走了上来。
见到还有人，张博义吓了一跳，立即躲在了张毅的身后。
“自己人。”
张毅眉头始终没有放松，一把将这小子从身后又揪到了前面。
明明这孩子看上去挺惨的，可不知为何，张毅心里总感觉不太舒服。
简单来说，就是看这孩子有些不顺眼……
回想起张家嫡系子弟那一贯恶名昭著的作风，张毅心里越发谨慎起来。
“你先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张毅先看了陆鸣一眼，见对方没有说话，便面色严肃地询问起张博义。
说是询问，但语气更像是讯问。
似乎是受到了氛围的影响，本来还打算一骨碌说出一大堆委屈话的张博义，不由自主地将原本想说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他认真地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回道：
“都怪那个黎明三号，当初我们就是搭上了那趟列车，才会发生后面这些事情！
“我听说，我们最开始的目的地是第十四区，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列车长突然通知我们，要临时改道，开去第十一区……”
说到这里，张博义有些气愤地抱怨起来，“我听我爸说，我们张家在西大陆根本就没有产业，我们到时候难道过去吃灰吗？要我说，还不如抢了车的控制权……”
听到这里，在座的每一位都意识到，这位十一二岁的孩子，只怕是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天真。
不过这倒也不在张毅和陆鸣的意料之外，只能说张家的“口碑”果真是一如既往的发挥稳定。
“说重点。”张毅冷声打断道。
“啊……”
张博义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他脑袋一缩，露出老实巴交的表情，
“其实遇到这种情况的不只有我们，还有其他几户人家，大家在西大陆都没有产业，总不可能一大家子都去喝西北风，所以我们就联合起来，集体去找列车长抗议。”
“其他人呢？”陆鸣突然询问道。
张博义一愣，看了眼陆鸣，又看了眼站在他肩上的狗，一时间有点拿不准对方的身份。
他还没蠢到觉得跟在张毅身后的就一定是后者的小弟，与之相反，打头的张毅反倒有可能地位更低……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自己一个普通人都得罪不起，张博义只能求助地看向张毅。
“问你呢，老实回答！”
“是……”张博义心里明悟，讨好地看向陆鸣，“不知道您问的其他人是指？”
“就是跟你们一起搭车的民众，也跟你们一起闹了？”
“闹”这个字在张博义听来显得格外刺耳，他本想下意识反驳，但想到现在的处境，只好老实答道：
“那倒没有……他们全身家当都随身带着，去第十四区和第十一区对他们来说根本没区别。
“他们只关心能不能平安落地。”
“看样子你们是中途发生意外了吧？”
“是的……”
说到这里，张博义眼中充满了恐惧，脸上还浮着后怕的情绪。
“列车长无视了我们的抗议，还让随队的职业者们暴力镇压了我们！
“在那之后，列车就正式改道开向了第十一区，但是在路过‘灰沼领陷落区’的时候，列车突然遭到了不明物的袭击，我们所有人都失去了意识。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我们就发现自己进了「灰沼领」。
“而且黎明三号还断成了两节，原本的防护系统只能发挥出一半不到的效果，列车的后半截不翼而飞，列车长和一众职业者也不见了。
“只剩下我们，还有一些偷渡混进来的黑户职业者……”
黑户？
听到这个词的时候，陆鸣和张毅都敏锐地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黎明三号的乘员可是经过严格审核的，除了官方指派来护送的职业者之外，只能是没有超凡力量的普通人，怎么可能会有黑户混得进去？
而且，官方职业者全部消失，只剩下道德底线未知、身份来历不明的黑户，一大群人还迫降在法律根本管不到的地牢世界，后续的展开可想而知会有多“刺激”，这不就妥妥的末日小说模板吗？
……这未免也太扯了点吧？
这里面要是没有人为干涉，打死张博义，张毅都不信。
然而问题是，列车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进地牢里面呢？
就算被人动了手脚，也应该是停在“外面”的陷落地，而不是跑到“里面”来才对。
陆鸣心头一动，询问道：“死了多少人？”
张博义一时语塞，磕磕巴巴地说道：“他，他们杀了不少……”
“我不是问那些黑户……直接死于事故的有多少人？”
“这个……还真没有。”
张博义露出紧张的表情，生怕陆鸣和张毅不信，连忙补充道，
“真的！我们醒来的时候看过，没有一个人死于事故，但是有三分之二左右的人跟列车长他们一起失踪了……”
换言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陆鸣闻言反倒神情一松。
正常情况下，在这种鬼地方失踪，跟死人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可陆鸣却不这么觉得……那些人，指不准还活着，甚至可能比留下来的这部分人活得更好。
张毅也品出这里头有些不对劲，他下意识地问道：
“你们留下来的这些人里，有多少是不想去第十一区的？”
“啊？”
张博义彻底愣住了，他还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也没想到张毅会这么问。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越琢磨脸色变得越苍白。
陆鸣和张毅见状，对视了一眼。
——得，不用问了。
看这架势，这群人似乎更像是被抛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