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贵这里可不是按照爵位高低来排名次的,而是看影响力的,比如能在军队插入多少人?能让哪些地方的士兵卖个面子?
就比如隆平侯张信、武定侯郭英、定襄伯郭登、镇远侯顾城……
也只有侯爵中没有出现什么厉害的角色,那才开始比较爵位高低。
比如现在的英国公和成国公,两人爵位一致,但英国公只是十二岁小儿,众人自然就将主导权放在成国公手上。
“各位也莫要着急!”成国公开口第一句,便是安抚众人的情绪。
随后斟酌了片刻说道:
“本国公的确提前收到了消息,但是本国公与尔等,不是商议过了吗?
尔等都说:没有异议,由我全权处理!现在怎的?一个个都不认账了。”
襄城伯李远根本就不在意,立刻又反问道:
“国公大人何时与我等商议的?我等这么多人皆不知晓,莫非国公爷是在梦里和我等说的?”
成国公没有管,跳梁小丑一般的襄城伯,知晓这人只是后面派出来探路的罢了,真正要说服的是在场的这些勋贵们:
“各位莫不是忘了,年前的时候,王远第一次上奏改盐税,我便相召尔等前来。
可当时,除了嘉陵侯等人,其余人都未来,只是让家丁说了:全权由我处理。”
好些勋贵蓦然变了脸色,好似真有此事!
可当时事情又不明朗,他们为何要聚过来?
要知道勋贵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除非是有外敌当前,否则他们都是各自为战。
比如开国勋贵一派、靖难勋贵一派、后面北伐征越南出现的勋贵一派……
这还只是大的方面,往细里看,还能根据联姻情况划分。
这其实也就是成国公耍的手段了,将亲近自己派系的力量拉拢过来,提前告知内幕情况。一同分润原本属于全体勋贵的利益。
此次盐政改革,说白了也只是分割私盐贩子的利益而已。往深里说,也就是分割这些勋贵、王府的利益。
虽然经过改革,朝廷和百姓明显获得了更多,但成国公这边派系也并不吃亏。
原先私盐的利益虽多,但他们成国公府,每年也只能分润几万两而已。
但现在王远直接便让出了一个省份的销售权,这不仅光明正大,而且收入十分稳定。少说也有二三十万两了。
沉默了片刻,东莞伯何真起身拱了拱手说道:
“国公大人,此事岂可一概而论?当时那王远还只不过是一届翰林修撰而已,那种微末小官,我等自然不放在眼里。
但现在陛下已经下了决心,我等也不是怪罪成国公的意思!
只是想让成国公拿个主意,我等之后该如何是好?总不能盐业这么大个买卖,直接便放了吧。
也不怕各位笑话,老夫最近又纳了一个小妾,本来说还打算送他个庄园压压嫁妆。
可现在没了这每年数千两的分润,我这府内也不太好过啊。若是发生旱灾,恐怕我就要出去乞讨了。
这丢的可不单单是我东莞伯爵一家的脸面,各位可都是勋贵,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到时候老夫活不下去,赖到各位府中,切莫嫌弃啊。”
好家伙,真是老狐狸呀。
成国公表示,他还是喜欢之前那个愣头青,至少好打发!
现在这种阴阳怪气的话一说出来,那就不单单是一个人的事,而是全体勋贵的事了。
“老何你也别这么丧气!我等勋贵与国同休,陛下也是给我等留了一条生路。”
东莞伯何真眼前一亮,立马就是打蛇随棍上:
“还请成国公赐教!”
“不知尔等可有看过,王远的那封改盐政的奏折?”
“我等为何去看那文绉绉的玩意儿?那的黄口小儿,岂能懂盐政改革?”
成国公闻声看过去,发现果然又是李远这个愣头青。不禁皱起了眉头,他能容许自己队友坏,但绝对不能容许自己队友蠢。
队友坏也只是利益不同而已,到时候分一些利益,也不至于闹得太难看。
但是蠢的人则不同了!
“够了!襄城伯莫非将天下人都当成傻子不成?若改革真是狗屁不通,陛下岂会同意?内阁岂会同意?
你若是诚心捣乱便出去吧!
行了,还回到刚刚的事情。
此次王远提出的改革主要有两点内容。
其一,便是改煮盐法为晒盐法,我大明如今的七大盐场,全部都会转变为晒盐场。
其二,转变为晒盐法之后,盐的产量将会大大提高。朝廷会开始降低盐价,低到私盐贩子无利可图的地方。
届时我朝的食盐买卖,将会全部变成官盐。而这就是我和尔等说到的,有利可图之处。”
勋贵之中,也不全都是五毒俱全之人。还是有些关注朝廷局势的,此时忠勤伯彭嘉伟问道:
“国公爷说的是各省销售权制度?可我大名便是加上两京,也只有十五个销售商。
我等这么多人,恐怕是不够分吧!而且这般大的利润,岂能都让我等勋贵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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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这股利益定然不能让勋贵吃完了,而且勋贵在其中也只能占五个省!”
听了王远的话,林世章满脸的疑惑,十分不解的问道:
“景行,勋贵仅只能占下五个省?那剩下十个省该如何分配?莫非还能有与勋贵争抢的?”
此事也不是太大的秘密,最上层的一些人几乎都得到了消息。林世章在这改革当中,必然会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所以这些事情提前告诉他,也并无大碍,轻咳一声,王远便娓娓道来:
“所有的改革本质,就是利益的重新划分。新的既得利益者,若是能压倒旧的既得利益者,那么改革便是胜利。
如同商鞅变法、郡县制取代分封制、科举制取代察举制……
此次改革也是这般!
改革中被取代的既得利益者,越少越好、越弱越好。
而此次我等的目标便是私盐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