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盐仓空空如也,一袋盐也没有。”
李主事又跑了回来禀报,不过语气一时间听不出是惊喜,还是痛心。
“好,把旁边两个盐仓也开了!还有把文书封锁,待到日后一一清算。钱百户,发信号吧!让锦衣卫的人开始动手!”
说完之后,王远又瞟到满脸灰败的年轻官员身上,笑着又补充一句:
“对了,钱百户你即刻派人快马赶入城里,把这人的兄长,就那个副提举一并给捉了!”
“是!”钱百户瞟了一眼这年轻官员,不由替他哥哥感到惋惜,竟遇上这么个坑货弟弟。
空闲下来后,王远也拿着火把,走进第一个仓库。
好家伙!
看这地上的灰尘和架子上的蜘蛛网,这仓库怕是数年不曾启用了。怪不得仓库里的官员,一个个晚上都睡大觉呢。
啥都没有,还派人寻啥夜呀!
逛了一圈,王远又走了出去。李绍等人正好也都出来了:
“另外两个盐仓情况如何?”
“大人,那两个盐仓也都是空着的,以盐仓里的灰尘和蜘蛛网,恐怕四五年都未曾动用过。”
“哦,这倒是稀奇,这盐仓里用来应急的盐都不见了,那每年盐厂送来的盐又去哪了?”
王远说完这句后,又走到了那些被绑起来的官员身前:
“尔等谁能回答本官的问题?现在招了可以算尔等带罪立功,若是等本官查出来了,尔等少不了一个斩首示众的下场!”
安静!
被绑着的这些官吏们,一个个都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时哪怕暂时糊涂的人,也都对王远这一行人有了猜测。不是什么愣头青,而是朝廷派来的钦差!
王远也只是劝了一句,随后便走到一边,开始翻看起盐仓里的各种账本。
就如他说的一般,此事早点交代,晚点交代都无妨。
李绍见此,也带着官吏们开始清点起账册,毕竟到时候砍头的时候,人家贪了多少钱,总得算出来不是!
这账本写着倒是很有意思,每隔几年盐仓便会出现一次漏雨,这盐碰了水还用说吗?
还有各种各样的损耗。
如果单单看账本,还会以为这盐仓,每年都在正常运转。
就在这时,最年老的那个官员突然出声道:“大人,小人…小人有话说。”
“哦,你说吧!若是所言消息为真,可免除一死!”王远看了过去,随意的说道。
“你敢!李副使,你要想清楚,我们……”那年轻官员立马开始威胁起来,不过话还没说完,便被钱百户一刀鞘抽在嘴上。
一下子的那年轻官员,连带牙齿吐出了一大口血,倒在地上一下子不敢说话了。
年老官员迟疑了片刻,还是咬牙说道:
“小人自知犯了弥天之罪,不敢求大人饶恕,只求大人怜惜小人家中妇孺。”
“那就得看你说的消息,是否值这个价了!”
“一定值得,大人,这仓库大使名叫周山,他大哥叫周通,是盐课提举司的副提举。
周通此人本只是个举子,只是他有一个亲姐,入了知府府中。
凭借这层关系,周通才得以升到副提举的位置。但周通也只是为他姐夫,也就是知府大人做事。
他们常常将倭盐当成官盐,卖给盐商和私盐贩子。”
“这是倭盐是何物?都是海水晒制的,莫非这倭盐更加廉价?”
王远更加疑惑了,神州大地都没掌握的技术,小小倭寇竟然有了?
“大人误会了,倭盐不是倭寇那边制的盐,而是倭寇抢来的盐!一引倭盐可以赚取三钱银子。”
明白了!
倭盐原来是这玩意儿,怪不得成本能压低呢,无本买卖肯定暴利呀。
“你可有证据?”
“有,小人有证据。三年前一伙倭寇带着五千引盐过来,这舟山在房中与青楼女子交好,别让小人来接待。
当时小人留了个心眼,说怕上头的人怪罪,一定要让他留下字据。这个字据小人至今依然保存着,就在我那房中《春秋》这本书里夹着。”
在这年老官员的带领下,王远也是拿到了这份证据,略微有些泛黄的纸张上,歪歪扭扭写着几行倭语。
“大人,不知这消息……”年老官员畏缩的说道。
“哈哈,够了。本官已经知晓,你乃是被上峰所胁迫,并非出自你本意。后面若是要用到你时,你出来做个证便好!”
年老官员满脸谄媚,脸上的皱纹如同盛开的菊花一般:
“是,是大人,小人的确是被上峰所胁迫,小人家中还有那些脏银一直不敢用,这便全部交还给大人处理!”
“哈哈,懂事!不过本官可不差你这点钱,拿出一半送到锦衣卫去便是,剩下的自己拿好!”
………
扬州城。
李四年带着三十个锦衣卫,已经等了半个多时辰。
虽然半夜被叫醒,但锦衣卫的众人都不敢有抱怨,老老实实的潜伏,因为他们包围的是知府衙门。
任谁都知道,今晚将有大事发生了!
突然,南边天空闪出一道道烟花。
李四年目光一凝,立刻从靠着的柱子上起身,一把绣春刀吼道:
“破门!胆敢阻挠者杀无赦!”
“诺!”一个个锦衣卫满脸狞笑,快速的冲向大门。
四个扛着圆柱的锦衣卫最是虎背熊腰,此时一马当先,带着圆柱便猛地撞上了大门。
砰的一声,大门都还没反应过来,便直接被撞了个粉碎。
那四个锦衣卫进了门,一甩圆柱,抄出腰刀,便呜呜呀乱叫着冲了进去!
与此同时。
还有三十六处地方,和此处一样,锦衣卫直接破门而入,将还在熟睡的主人们摁倒在地。
那三十六个盐商,或是惊慌或是稳重,但皆是不敢有任何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