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矩思索片刻,见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便如实说道:
“如颜助教这般,直接被任命为助教的大儒,足足有十四人。被任命为教授的,更是多达七十余人。”
众人听后,皆是倒吸一口冷气。这般规模,可见国子监此次改革,必定是一场巨大的变动。
陈矩走到院门口,又突然折返回来,说道:“颜助教,还有一事忘了说。王祭酒觉得直接征辟,有些不尊重各位大儒,于是效仿汉武帝征辟申公之举,为各位大儒都准备了马车。”
颜钧一愣,随后脑海中仿佛闪过一道惊雷。
快步走到院门口,看着那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双目湿润,喃喃自语:“公车征辟!这是公车征辟呀!”
待陈矩等人离开后,颜钧仍站在院子口,望着马车出神。
何心隐深知师父心中所想,说道:“师父,我们收拾一下,便启程前往京师吧!”
颜钧回过神来,脸上露出笑容:“是极是极!这般能青史留名之事,为师身为十四个助教之一,必定会为后世所铭记。
快去准备,这便出发!
对了,快写封信给你师兄,让他也来京师与我们会合!”
等四下无人时,颜钧不禁感叹:“若是所有征辟之人,都能得此恩遇,恐怕没人能拒绝得了吧。
景行啊,景行!不曾想你竟爬得这般快,这么快便能影响朝局了,那我们泰州学派投靠了又如何!”
………
京师。
此时的王远正为一件事愁眉不展。
此前,他让灶丁们献上十两银子,为嘉靖修宫殿一事,终于在朝堂上彻底爆发。
从前,许多官员因忌惮嘉靖的狠辣,弹劾之词还较为隐晦。
如今王远回京,众人便将矛头直指他,弹劾奏书上的言辞极为恶毒。
“王远私相授受,意图不轨!”
“其大掠民财,贪婪成性!”
“肆意调用钱库,致使国库空虚!”
种种罪名,不是斩首便是流放。
偏偏王远在朝廷根基浅薄,几乎无人愿为他说话。
不过好在王远不在乎这些东西,这种弹劾还比不上网暴呢!反正奏折又传不到他这里来。
嘉靖对他还算支持,但王远心中也清楚,必须想个应对之策。
毕竟,万一嘉靖顶不住压力,自己可就危险了。
思来想去,王远也没什么好办法。
作为被弹劾之人,若去弹劾他人,定会被说成肆意报复,难以取信于人。
唯有依靠他人,比如言官,或其他官员…
可他那一届同年中,与他关系好的都去了盐司衙门,其他人又怎会为他出头?
徐阶虽答应不为难他,可想要他帮忙,也是不可能的,毕竟徐阶极为看重自己的名声。
日子一天天过去,没有想到解决之法的王远,便直接不理会朝堂的风波,按部就班地推进国子监改革。
不过,他并未急于开始改革,而是先在嘉靖批下的五个皇庄中,修建大学。
但修建大学,还有一事难倒了王远。
这一日,王远进宫面圣,向嘉靖禀报大学修建之事:
“陛下,微臣已与工部匠师反复商议,敲定了大学修建的蓝图。
每所大学占地约三千余亩,规划有学舍一百多间,还设有藏书阁、食堂等设施。
此外,微臣考虑到学子与先生们的居住需求,计划在大学附近修建‘学区房’。
因土地皆为皇庄所有,暂时无需花费银钱购置。
但修建大学所需的人工、材料等费用,微臣仔细估算,一所大学大概需要十万两银子,五所大学总计便是五十万两。”
王远条理清晰地说着,每一个数据都经过了严谨的核算。
嘉靖原本听着频频点头,可听到最后的花费,脸色瞬间一变。
五十万两银子,这都够他再盖半个宫殿了,修这大学怎会如此耗费钱财?
好在他忍住没将心中的不满说出口,只是委婉道:“爱卿,修建这大学竟需如此巨额银钱?恐怕朝廷众臣不会轻易同意啊!”
王远一听,心中顿时一紧。
这意思分明是不想给钱?难不成要自己倒贴?
他略作思索,觉得嘉靖是没看到其中的收益,才会如此吝啬,于是说道:
“陛下,微臣粗略估算,每所大学附近可修建房屋一千栋,五所大学便能修建五千栋。
待建成之后,若将这些房屋售出,一栋若能卖五千两,这便是两千五百万两银子。
而修建大学的花费仅仅只有五十万两,这可是五十倍的收益啊!”
嘉靖面露迟疑,满脸怀疑:“一栋房屋能卖五千两?朕虽知京师房价不低,可这大学建于郊区,当真能卖出这般高价?”
王远轻轻摇头,解释道:“自然不能。便是京师内城墙边上的五进大院,也才三千多两银子。
这大学地处郊区,又并非入读便能入国子监,如何能值五千两银子?
便是国子监附近的房价,才有可能达到这个数。”
嘉靖眉头紧皱,有些不悦:“爱卿刚才不还说五千两银子吗?怎的这般快便改口了?”
王远心中一喜,知道嘉靖已然上钩,连忙躬身说道:
“陛下容禀,微臣并非有意欺瞒。而是微臣有一妙法,能让这房屋的收益远超五千两银子!”
嘉靖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哦?爱卿快快说来!”
王远目光闪烁,沉声道:“陛下,臣所言妙法,便是‘赊贷’之策。
寻常百姓想要购置房屋,却难以一次性拿出巨额银钱。
臣等可允其先付一部分银钱,余下之数,分年偿还,再收取些许息钱。
如此一来,既能让更多人买得起房,朝廷所得之利,也将远超房屋本身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