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璋倒是很满意他的能力。
他宣宫远进来,让他呈上了调查的结果。
宫远立刻双手奉上,他过分白的肌肤带着一丝病态,眼神也幽暗些。
可他刺探情报的能力是金鳞卫中数一数二的,查这么一桩旧事,也没费多少时日便有了结果。
“属下去隆村查探,皇后娘娘当年被困于农户中为奴,晨起而做,日落未歇,常年居住在畜牲棚中,也时常遭受那农户夫妻的辱骂虐待。
娘娘与皇上相遇的那一日,正逢大雨,农户夫妻为生计吵闹,农户妻子便逼娘娘上山挖草药贩卖换钱,娘娘被困山中一日一夜,皇上当时正好路过,救下了她,还命人送了她米粮和鞋袜衣裳。”
“隆村……”
谢云璋轻捏着手指回忆起来。
十多年前他常常暗访民间,遇见过的人也不在少数,救人自然更多。
但要说救了被困山中一日一夜的,他好像只救了一个可怜的小乞儿。
那孩子瘦弱可怜得很,衣不蔽体,双脚全是伤,他抱着她救出来的时候,她浑身脏的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那个孩子……竟然是沈凝。
谢云璋心头突然闷了一下,紧捏着的手指用力,眸中射出寒光。
“那对农户夫妻当年为何如此对皇后?可是沈家授意?”
宫远道:“未曾查到沈家授意,可娘娘自出生便被沈家厌弃,寄居农户家中沈家也未曾着人探望,人性之恶,让那没见识的农户夫妻,自然不会重视娘娘。”
山村之地,又是个被亲人厌恶的小女孩。
她的成长会是怎样的经历,谢云璋想象不到,他却是深有体会的。
宫远掩下一闪而过的阴翳,向谢云璋继续回禀。
谢云璋当年命人送沈凝米粮和鞋袜衣裳,本是照拂她的好意,可这些东西一送到农户家里,不仅没让沈凝用上一分,反倒给沈凝平添了灾祸。
农户夫妻以为沈凝高攀了富贵人家,会跑出隆村,便用绳索把她绑在牛棚里,不许她离开。
沈凝险些窒息在那样肮脏的环境里,是路过讨水喝的玄静大师,发现了她求救的异样,才想办法从牛棚里救走了她。
谢云璋沉着脸听完了这些。
他的脸色已经如下暴雨的天,雷霆交错。
谢云璋看着御案上放着的一只破鞋,是宫远带回来的,据说是从农户家里,沈凝宝贝留下的小盒子里找到的,沈凝穿过的。
这只鞋破烂脏污,鞋底上都有好几个洞,根本不足以裹脚,更别说穿上能好好走路。
可就是这样的东西,让沈凝视若珍宝的留着。
“朕不知,她年幼时究竟过的有多苦。”
谢云璋修长的手指拿起这只鞋,内心像霜雪天一样寒凉。
他对沈凝的关注,起初只有她磨的没了掌纹的手掌,他以为养好她的双手就好了。
可现在,他还想起了她血肉模糊的双脚。
回忆刺痛了脑子,更刺痛他的眼睛。
谢云璋用力的捏住这只破鞋,冷声吩咐宫远,“把那家农户,带到京城里来。”
宫远拱手,“属下已把人带到,不知皇上有何指示。”
“送去掖幽庭吧。”
谢云璋淡淡吩咐。
宫远领命去了。
姜忠在一旁,轻轻的嘶了一声。
那对农户夫妻,可真是活该啊。
他们宫里的掖庭,已经吃人至极了。
那多了一字的掖幽庭,可是皇上处罚见不得光的人的地儿,只会被掖庭更残忍恐怖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