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久,戴权又踏后追出来,将常晓明又请了回去。
待常晓明从宫里回到家里,已经是傍晚了,来不及喝口热茶,就来到庆安堂,并派人将常威也叫来。
郑母看到儿子如此郑重,等孙儿常威来了之后,便迫不及待的问道:“晓明,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常晓明点了点头:“陕西发生了闻香教之变,如今已席卷十余州县,贼众达几十万人。”
“可事情在十月初十就发生了,陕西巡抚孙启相没有及时上禀,显然是想剿灭之后再上报朝廷。但他小看了这些贼寇,不但没能及时剿灭,反而让对方越加壮大,直到实在捂不住了才不得不上报朝廷求援。”
“这样一来,他这个巡抚是当到头了。”
“陛下想派水溶调大同镇的兵力去支援,可水溶却举荐我任陕西巡抚。陛下虽不愿,但孙启相是陛下一手提拔的,如果不再派遣一心腹之臣去收拾这个烂摊子,也堵不住水溶那些人的嘴。”
“陛下限三日内动身,但我已经向陛下禀明,准备明天就出发。”
郑母一惊:“明天大年初一,有这么急吗?”
常晓明微叹一声:“既然避无可避,何必再拖这一天两天的?早些出发,做个榜样,也免得有些人找理由掣肘。”
说着的同时,常晓明看向常威道:“威儿,我离开神京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常威连忙道:“我在京里有太子,甚至是陛下护佑,而且一介白身,应该无大碍。反而最放心不下的,是老爷,这件事情,我感觉很不寻常。”
常晓明点点头:“闻香教起事的米脂距离山西不远,孙启相就算想瞒,也不可能瞒过水溶他们这么久。今天朝堂之上,他们应对颇有章法,不但撺掇着将孙启相治罪,还将为父也拉下水,显然是早有准备。”
“这些人就是故意看着这件事情闹大,然后将孙启相拿下以断陛下一臂,说不定还在背后推波助澜。”
“推波助澜?”常威有些不敢相信。
常晓明冷笑一声:“那些教众大多是一些流民,缺衣少食,更缺兵器。孙启相也不是无能之辈,却迟迟无法扑灭,反而让其不断做大,危及州府,简直可笑。”
常威知道老爹怀疑的很有道理,不由咬牙切齿的道:“他们竟为了一己之私,岂国家安危于不顾,置无数百姓和无辜将士生灵涂炭,这与国贼何异?”
听了这话,常晓明语重心长的道:“威儿,我最担心的就是你还太善良了,不知人心之险恶。”
“在上位者的眼中,什么黎民百姓,什么无辜将士,只不过是棋子罢了,在必要的时候,都是可以舍弃的。”
说到这里,他探了探身子,靠近常威低声道:“包括为父。”
常威神情一凝,不由担忧的道:“那水溶进了陕西,岂不是还会处处与老爷掣肘?也会像对待孙巡抚那般,将老爷也拉下马。”
“你放心,为父自有应对,而且他既是援军主帅,若剿灭不了那些逆贼,自然也要担着一层干系。”
常晓明不想再过多谈论这件事情,从而给自己家人太多压力,便继续对常威交代道:“为父这一去,不知需要多久才能回来,你有什么事,为父也没办法再给你拿主意了,一切都得靠你自己。”
“从上次狩猎比试来看,你脑子不笨,反而还很灵活,只是你的行事,还是有些妇人之仁。”
“我知道这样要求你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有些苛责,但你的命运,注定充满坎坷,容不得半点马虎。”
“所以,能够让自己尽快变得强大,就别再迟疑是什么手段,能置对手于死地,也别丝毫犹豫。”
常威知道,这是父亲在临走之前对自己最后的忠告,以后就要自己独当一面了,他认真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