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长发女子面部表情微微一抽。
“何时发生的事?他惹上了哪个融神境了?”
“就在昨日,据其手下令主回报被青麓城李家李曦凤所杀。”侍从低声回答。
“李曦凤......”长发女子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
“不过属下觉得也有可能是那令主失魂症发作产生的臆想,认错了人。
那李曦凤不过豆蔻年华,虽有几分资质,却也只是一名凝炁中期的泥塑技艺入道者。”侍从补充道
长发女子看了眼手中信纸,默默不语,站起来走至窗边。
窗外依旧水雾袅袅,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她微微抬头,美眸向青麓城的方向眺望。
而在她手中,信纸上的字迹工整。
其中一句赫然写着。
“三诗皆出自青麓李家李曦凤。”
..
距离碧清宫百米之遥的河道上,一艘古朴的乌篷船悠然地朝岸边驶,两道人影站在船首。
“想不到这云州郡的景色比起我冀州常信也不遑多让。”
说话的是一名青衫男子,头戴一顶通天冠,正中间镶着一枚引人注目的银镜。
正是在秀水郡与张临海分别后,匆匆赶到云州的裴鸿儒。
船翁闻言,嘿嘿一笑,露出几分自豪。
“客官,咱这云州啊偏是偏了点,但其余方面可是样样不差,不仅景色宜人,就连风雅之韵也不比那些繁华大城逊色多少。”
“哦?比如说?”
“不说别的,光是这琅琊水榭的童姑娘,那一手琴弹得,啧啧,云州不知多少达官贵人,想尽方法都一席难求啊。”
船翁指了指远处依水而建的亭台楼阁。
裴鸿儒扫了眼宛如神仙居所的琅琊水榭,淡淡问道。
“她可是以琴入道了?”
“那倒是没有。”船翁道。
裴鸿儒闻言嗤笑一声,心中顿时有了底,懒得去问。
大虞不是大乾,放大乾,你说琴艺好,大家跟着附和,只要表面样子好,大概也就捧起来了。
但在大虞,琴艺好差,光凭是否入道就能一眼判断。
再捧再吹,没有入道就是垃圾。
似乎看出了裴鸿儒的不屑,船翁轻笑摇头。
“这位童姑娘传闻早有入道水准,只是那水榭的阁主不肯放她走,小老儿有无过誉,客官可在云州小住几日,等到童姑娘再办琴会,一探便知。”
他也看出这打扮古怪的客人,应当不差银子。
“我有要事在身,可没兴趣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裴鸿儒说着突然心中一动“老丈,你可知青麓城?我正要去那办事。”
“青麓城?老朽自是晓得,那边产的菌子味道可鲜的很,可惜......”
“可惜?”裴鸿儒一皱眉。
船翁砸吧了两下嘴,似乎在回味,却是没有回答裴鸿儒的问题。
裴鸿儒眯起眼,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冷哼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枚碎银抛了过去。
“哎呦,客官何必如此......”
船翁嘴上推辞着,老脸上却乐开了花,如同一朵绽开的菊花。
他迅速接住银子,一眨眼便收入袖中,手法之娴熟令人咋舌,显然类似的事没少干。
“快说快说!”裴鸿儒不耐烦地摆摆手,催促道。
“客官有所不知,青麓城的官道因山石坠落断掉了,如今是外面的进不去,里面的出不来,已有段时日了。”船翁叹息道。
“官道断了......”
裴鸿儒心中烦躁,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人都到云州了,却又出这么一番幺蛾子。
难不成就在云州郡干等?
不行,万一张老头赶上来了,他的算盘可都白打了。
必须想办法进入青麓城。
正在他拧眉思索之际,乌篷船已悄然靠岸。
“客官,到了,留心脚下。”船翁提醒道
裴鸿儒扫了他一眼,抓起脚边的行李,一言不发地跳下船,
他一落地却是并未马上离开,而是站在岸边,看着船翁。
“老丈,就准备收工回家了?”
见船翁已经掏出了绳索,准备系船,裴鸿儒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
“呵呵,正是。”
有你这样的冤大头,老子今日自然是要早些收工,回家享受天伦之乐了。
船翁在心中暗自嘲笑
阳光洒下,将船翁的影子拉长。
裴鸿儒冷眼旁观,见船翁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狡黠,他眼中寒光一闪。
刹那间,一根长度约有筷子两倍的小木棍,悄无声息地从他的袖袍中滑出。
趁着船翁整理缆绳低头未注意这边,裴鸿儒猛地一挥,木棍如同利剑出鞘,对着船翁影子的脑袋一戳。
笃
一声轻响。
木棍竟然和黏在地上一般直立起来,几乎在同一时间,正准备将船栓好的船翁,突然动作顿住了。
“嗯?”
船翁表情一变,他发现自己的头竟然动不了,连脖子都无法转动一分一毫。
他心中惊骇莫名,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我中风了?!”
船翁连忙扔下手中的缆绳,手忙脚乱地去揉搓脖子,企图将僵硬的肌肉恢复如初。
但任他怎么努力,脖子就如同被焊死了一般,纹丝不动
船翁这时也慌了,他猛然忆起岸上刚下船的裴鸿儒,连忙扯开嗓子,大声呼救。
“哎,客官,客官且慢!可否劳您大驾,寻一辆驴车来,我这身子骨似是中了风,急需赶往医馆救治啊!”
“自无不可,不过......”裴鸿儒笑而不语,只是十指大拇指交叠搓了搓,意思不言而喻。
这挨千刀的外地佬!
船翁心中暗自咒骂,却不敢有丝毫表露。
这中风可不是开玩笑的,不乏一中风半边身子瘫掉的,自己这一家子全靠他来养活,若是瘫了可全完了。
“我晓得,晓得......”
船翁无奈,只得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裴鸿儒之前给他的那枚碎银子,狠狠心,朝岸边掷去。
银子落地后滚了两圈,静静地躺在尘土之中。
裴鸿儒却并未急于去捡,只是悠闲地站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看着船翁。
“客官,现在可否帮小老儿拦一辆驴车......”
“好啊。”裴鸿儒爽快地答应。
正当船翁松了口气的时候,裴鸿儒却是握住木棒一点一点朝右侧扯去,船夫的影子竟被他牵引一般朝右侧倾去。
而右边,正是那波光粼粼的河水。
船上的船翁惊恐万分,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被无形的绳索牵引着,一点点地朝船外侧挪去。
他奋力扒住船沿,手指因用力而泛白,但脑袋却仿佛有自己的想法,依旧固执地朝外挪去。
剧痛从脖子处传来。
再不放手他的脑袋就要被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