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寒山庄，湖心亭。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唯有亭畔湖水在微风轻抚下，泛起层层细碎的波光。

面容枯槁的干瘦男子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缓缓落座。

刚一坐下，他上下眼皮便似有千斤重，不受控制地打起架来。

“你来迟了。”

干瘦男子耳边，冷不丁地响起一道女子淡漠的声音。

那声音分明近在咫尺，周边却不见人影。

干瘦男子毫无生气的瞳孔微微转动，最终落在了湖面上。

湖面倒映着月光，只见一名身姿婀娜的白衣女子正悠悠然坐在湖中的一块石块上。黑色长发如流苏般垂落，半遮半掩间，露出一张足以倾国倾城的侧颜。光洁白嫩的脚掌轻轻撩拨着水面，一圈圈涟漪荡漾开来。

周围不断游来被涟漪吸引的锦鲤。

这些吃成了胖球的锦鲤被养在这片湖里，没有天敌的侵扰，整日逍遥自在，久而久之，连最基本的警惕之心都丧失殆尽。

而这，也成为了它们丧命的原因。

就见数条锦鲤还未靠近脚掌，便鱼身一僵，鱼身陡然一僵，紧接着，便缓缓沉入池底，徒留水面上几串破灭的水泡。

“是你来早了。”干瘦男子道。

他的声音很轻，就算是身旁有人，不去仔细听也听不出来。

但是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白裙女子撩拨水面的双脚却是蓦地停了下来。

她缓缓转过头，与干瘦男子对上视线。

一双美眸仿若幽深的寒潭，其中似有莹莹蓝光在悄然流转。

下一瞬，女子的身影竟如抽帧画面一般，毫无征兆地直接消失。

“这就是你去勾搭良家的理由？”戏谑的声音从干瘦男子身后传来。

“顺手为之罢了，我学这门技艺不就是为人预测吉凶福祸，排忧解难，若非如此......”干瘦男子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说道，“碧清宫主又怎会请我来云州？”

“可我请的不是你。”

僮鱼眯起双眸，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锋芒。

干瘦男子闻言负手而立。

“自妖血武道诞生以来，你碧清宫中妖血武者的伤亡率便居高不下，乃是全盟之最。

对于‘暗河’的实施亦是全权放手，不闻不问......

我知你厌恶妖族，但盟主与那位妖王互有约定，你总归还要上点心，多配合，莫要让盟主难堪。”

“哦~你是来顺带敲打我的。”

僮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发出一声嗤笑。

“楚清，凭现在的你也配教训我？”

话音未落，她指尖轻轻一弹，一道凌厉的劲气瞬间射出。

楚清躲避不及，整个人直接倒飞出去，如断了线的风筝，“扑通”一声，砸入湖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良久，肚子被湖水灌得高高鼓起的楚清方才奄奄一息地浮在水面上。

“很不甘心吧。”

僮鱼仿若凌波仙子，身姿轻盈地站在水面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堂堂牧泽宫前宫主，武道宗师，却变成如今半截身子入了土的废人......”

僮鱼轻声呢喃，对方的身体状态在她眼中暴露无遗，仿若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而她方才那一指看着杀伤巨大，实则也是收着力道。

“咳咳咳！我所行之事皆为武道复兴，有何不甘？”楚清剧烈咳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