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可有听说今日的汪园诗会?”江河向江天一问道。
江天一点头道:“我前几日还在绩溪时,便已听朋友说起了,不过如我这般,自是不在受邀之列。”说到最后,不禁有些叹气。
江河道:“我与汪家的汪守信有隙,本来也不在受邀之列。但我姐姐今日却是与我大嫂充作吴家的女眷,也跟着一起去了。诗会上姐姐把我前几日作的一首诗,以我的名义也交了上去,不料竟侥幸得中头名。”
江天一闻言先是一惊,然后连忙恭喜道:“没想到汉生还有如此诗才,当真失敬,却不知是何诗作,且让某也恭聆一番。”
书砚闻言,也是连忙在旁恭贺,问道:“公子,可是你前几日从黄山回来作的那首吗?”
“正是。”江河含笑谈然道。
“大哥,这首诗我也知道,我吟给你听。”书砚闻言,向江天一道,“人间多少佳山水,独许黄山胜太华……”
等书砚吟完后,江天一颔首称赞道:“果然是佳作!”
“我平日其实也不擅作诗,那日也是偶然灵感迸发。”江河笑着谦虚了一句,从怀中取出那一叠名帖,道:“能在今日的汪园诗会上被评为头名,也实属侥幸。不过得了头名,也不免有些麻烦,这是我姐姐今日在诗会上被人递的名帖,说是明日要来拜会。文石兄,明日也请你随我一同待客,帮衬帮衬我。”
江天一听罢,又连忙激动地行礼道谢,感谢江河邀他与会。
他本身虽然也有秀才功名,但并不太擅长作诗,再加上又家贫,想游学交际也是交游不起来。平日还需要在江村族学里授课为生,所以在歙县的生员学子中,并无什么名声,也混不进上层的交际圈里。
比如歙县最好也最有名的紫阳书院,就是他当初读书时就读不起的,只能在江村的族学里就读。但江村的族学更多是以蒙学为主,其实教不了太高深的学问,授课的老师学问也有限。
江天一能有现在的成就,并也考取了秀才功名,全靠他后来四处求书,苦读自学。
好在他以前蒙学时的那个江村族学老师,也是位屡试不第的老秀才。本身虽然学问有限,但家里的藏书倒是颇丰,并给予了他足够的支持。他后来能接过族学里的教学工作,也全靠这位老师的推荐。
现在江河邀他明日一同待客与会,就等于是江河直接把他拉进了自己的交际圈子里,能够提升他的学术名声与地位。
毕竟明日前来拜访江河的,都是今日参加汪园诗会上的读书人。平日这些人,便都属于是江天一高攀不起的。他就算专门投帖拜访,人家都未必会见他。
但现在江河带着他一起,有江河的身份作保,他明日就能平等地与这些人谈论交流学问了,这让他如何不感谢与激动。
江河对此自然也很清楚,自古以来的读书人,就没有不好名的。如江天一这种人,不贪财,不好色,也不为实际的利益所动。但再是高洁之辈,也十分在乎自己的名声。
而且越是清官,反而越在乎。所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文天祥这句诗,就是最好的写照。传统的读书人,非常在乎自己的生前身后名。
反而奸臣贪官这些不太在乎,他们更在乎实际的利益。但清高忠直之辈,财帛不能动,却更为在乎这些东西。
江天一也并不能免俗这点,他也很渴望提升自己的名声,光耀门楣。短期内他无法乡试中举,高中做官,而他本身也不擅作诗,平日的交际圈子也很小,结识的其他一些读书人,也大多没什么名声。
所以现阶段他想提升自己的名声,确实只有提升交际圈这点。交游广阔之后,认识的人越多,自然名声就传开了。而且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有时文人们的扬名,其实就是靠互相吹捧。
可惜他家中贫困,却是想交游也交不起来。读书人聚会,再偶尔办个诗会之类的,难免会互相吃请,这些都是需要银子的,他哪里拿得出来。
只有家境殷实,本身不事生产的读书人,才能够交游的起。如他这种,连游学都是奢望。
两人交谈了这么久,江河对江天一也更多了许多了解。他现在此举,也是进一步收揽其心。
谢过之后,江天一便瞧向江河手中的那些请帖,问道:“却不知明日来的,都有何人?”
江河闻言,便直接把名帖都递过去,道:“方才姐姐给我时,我也未及细看,只听姐姐说起,今日诗会的次名与三名也都递了名帖。”
江天一双手接过名帖后,又问道:“那未知今日诗会的后两名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