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王微决定要留下,并且还要在此顺便帮忙处理一些镖局方面的事,江河便把汪守信送来的那六百两银子,直接交给了王微保管。
名义为镖局,实则是练兵的这门生意,前期肯定会需要不断持续投入,花钱的地方很多。王微本身虽然也有些积蓄,但江河也不能让王微一直去贴补。
尤其这名义上是门生意,还是要算清楚的。至于生活上,两人自然便不用分的那么清楚。
对于这六百两银子的来历,江河也没瞒王微,直说是汪守信送来的,也把自己如何处置汪七那些人,都告诉了王微。
王微听罢后,道:“你把那些供状留下,以此为制,让他以后不敢再找你麻烦,倒是好的,只是又何必还要敲诈他六百两银子呢?”
江河道:“我又不好雇人打回去,总得给他些惩罚。而且我昨晚和书砚也有挨了些拳脚的,也需有些补偿。我们这顿打,总不能白挨吧?”
王微笑道:“我只是觉着你们江家也是大户,没想到江公子原来还爱这么斤斤计较呢!”
江河道:“有些事还是得计较的,而且我们家有钱,并不等于我有钱。我大哥一心想让我考取功名,并未让我插手家中生意。眼下你所知的镖局与肥皂这两门生意,肥皂是我与姐姐私下一起合办的,镖局则全是我独力撑着,我眼下也确实很缺钱。”
王微道:“你大哥让你考取功名也是正途啊,你为何便非想要做生意呢?做生意虽然也赚钱,但说到底,总归是末流。”
江河叹道:“科考入仕确实是正途,但进士却哪是那般好考的?如正德年间的江南四大才子这等才学,都是屡试不第,况乎我呢?八股取仕,实则害人不浅,不知多少才学之辈都被此所困。”
“所以我对高中进士,并无信心。更不想屡试不第,一辈子蹉跎于此,耗费大好时光。而且如今这大明朝的官场,说句不客气的话,贪官比清官都多。时下朝中又是阉宦弄权,我就算当真高中进士,得以做官,难道要我去跟这帮阉党同流合污,也为那魏阉建生祠吗?”
他其实知道,魏忠贤的阉党别看现在势大,搞倒东林党后,已经称得上一家独大。但所谓盛极而衰,其实也蹦跶不了几年了。等崇祯一上台,魏忠贤再一死,阉党就会迅速瓦解。
真要等他高中,阉党早就倒了。但这种预知未来的事,他自然不能说出来。
所以王微一听他这话,也是不由认同地点头道:“你说的也是,如今朝堂这般局势,安安心心在家读书,其实也是好的。不过魏阉再是权大,也终有倒台之时。我看他们也不过是空中楼阁,长久不了。”
江河听罢,惊讶地瞧她一眼,佩服地举起大姆指道:“王学士果然高见,若你从政,必然大有所为!”
他是因为知道历史,所以才很清楚,阉党长久不了,算上今年,也就最多再有三年时间可风光了。但王微一介女流,又是风尘出身,居然也能看出阉党长久不了,这就大为不凡了。
不管她是真的依据时势分析看出来的,还是拿来劝慰他的话。但能够有这种认知,便都是了不得的。
王微闻言,则忍不住羞恼地笑道:“你又来取笑我?”
在黄山初识那日,江河也曾叫过他“王学士”,还说如果她能做阁老,必然会比现在的内阁大臣们做的要好。没想到他今日竟然又拿此来说笑。
江河正色道:“我可没取笑你,我是真觉着,王学士若来做这大明首辅,必然要比朝堂上那班攀附魏阉的蟊虫做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