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锦衣卫乃天子亲军,此乃皇权特许。”沈练听罢,立即义正辞严地反驳道。
在这种古代的封建王朝,皇权便是最大,也是毫无疑问的正统,皇家的私刑,便也不能称之为私刑。所以沈练不但反驳的义正辞严,甚至是理所当然。
江河听罢,摇头一笑,也不跟他去争辩这点,道,“太祖皇帝曾下过令,要优待我等读书人。此人任意诬告攀污于我,沈百户不查明是非真相,便欲强行带走我,请恕江某实难从命。”
“我方才已说过,只是暂且请江公子随我去趟府衙,明日自然会寻访查证。若此人真是攀污,届时自会还江公子清白。”沈练道,“江公子不但不从,竟还指使手下杀人灭口,这是要悍然拒捕吗?”
“拒捕?”江河道,“却不知我犯了何罪,你且说来我听听?”
“你……”沈练抬手怒指着江河,一时却还真拿不出一个具体的罪名来。
他刚才只是因为汪七的话而对江河生出了怀疑,但并没有任何明显的真凭实据。而且他得到的命令,只是前来抓捕汪文言在歙县老家与其关系亲近的所有亲族人等。
但汪文言具体又犯了什么罪,他也并不清楚。这就让他即便想临时给江河拟个罪名,说他是汪文言一党,也是一时想不出具体罪名,最后只能指着汪七的死尸道:“你私杀我锦衣卫追捕的要犯。”
“我杀了吗,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动手了?”江河道,“而且我刚才说错了,方才是忽然天降一斧,让这奸佞小人遭了天罚而毙命,与我的护卫也没关系。”
他说罢后,又立即向身旁的岳子明、罗桐、江天一问道:“你们方才都这般看到了,是也不是?”
三人对视一眼间,虽都忍不住有些面色古怪,但自是都立即大声道:“正是,方才便是如此。”
沈练面沉如水地道:“江公子,你这是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江河笑道:“我们都这般看到了,都可为此作证,却不知有何人能为沈百户作证?而且你敢发誓,方才有确信看到我手下杀人吗?”
他刚才为了替岳子明与罗桐创造机会,特意站在了沈练面前,遮挡住了其视线。
而且沈练刚才的注意力,也全都放在取出腰牌让江河辨认上了,也确实没留意旁人。更完全料不到这个姓江的秀才及其手下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竟然敢当着他这个锦衣卫百户的面儿杀人灭口。
简直是胆大狂妄之极!完全视他这个锦衣亲军所代表的天子皇权如无物。
他入职锦衣卫近十年来,也不是没遇到过更加胆大妄为之徒,但那些人却多是手握大权之辈,才敢倚仗权势去胡作非为,藐视王法。
但这个姓江的才不过一个小小秀才,居然也敢行此举,简直就有些无法无天了。
忽然他身后的巷子里有火光传来,还有脚步声响起。
沈练先谨慎地盯着江河等人退后一步,这才转身看去,见到是自己的两名属下打着火把赶来,立即不由暗松了口气。
以这个姓江的如此胆大妄为,无法无天,他心里都甚至忍不住怀疑,这小子都敢动手杀他这个锦衣卫。
“大人!”后面的两个锦衣卫校尉赶来后,立即向沈练行礼,然后再看向对面剑拔弩张,拔刀相向的江河等人,以及地下倒着的汪七尸体,都不禁十分诧异。
不过眼见这种情况,他们也来不及多问,立即“唰唰”两声,也各自抽出了自己腰间的绣春刀,然后才有一人开口问道:“这些人莫非是汪七的同伙,此人如何便死了?”
沈练闻言,正要答话,忽然斜对面的一条巷子里也有火光闪耀,许多脚步声与嘈杂声响起。
紧接着便见一伙人打着火把,各持兵刃从巷中奔出,而且其中有一半以上人手中都拿着弓箭。
“公子,我们来了!”
这伙人奔出来后,瞧到江河,立即纷纷喊道。
此时赶来的众人,自然是方才得了江天一叮嘱,书砚暗中赶去通知的骆骁一伙儿。
骆骁奔出巷中后一瞧,立即不由大惊地瞪大了双眼。
好家伙,这位江二公子倒真个是有本事的,居然惹上了锦衣卫。同时他也不禁大是奇怪,徽州何时竟然来了锦衣卫。之前沈练等锦衣卫入城时,他们已是准备在镖局中休息,自是不知此事。
不过在惊讶过后,骆骁心中却是立即便涌起了兴奋,这位江二公子居然连锦衣卫都不怕,敢对锦衣卫拔刀相向,岂不正是他想要找的那种人。
骆骁奔来之际,立即率先摘弓搭箭,对准了沈练等三名锦衣卫。
其他手中持了弓箭的,眼见什长率先动手,也是立即二话不说,纷纷弯弓搭箭,对准了沈练三人。
他们奔出来后,一时还来不及细看,只先分辨找到了江河。而且因他们其中大部分都是普通乡野百姓,许多人长到这么大根本都未曾出过徽州。
所以其中不少人对锦衣卫的服色也没那么敏感,并未立即一眼认出。所以眼见骆骁率先动手,他们便都选择服众地不作他想,纷纷跟着一起动手。
直到举弓搭箭对准了沈练三人后,不少人才注意到这三人的服色,心中怀疑有可能是官府中人,虽然不是他们常见的那种。
但此时箭都在弦上了,退缩也是无用。何况江公子既然对这些人拔剑相向,必然有其道理。连江河这种千金之家的豪商公子都不怕,他们一帮泥腿子又有什么好怕的。
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他们都是穷苦出身,本就没有太多可失去的。可不像江家是有万贯家私,现在人家穿鞋的都不怕,他们这些光脚的又怕什么。
沈练三人眼见被五、六把弓箭指着,立即都不禁有些头皮发麻。沈练手里虽然有具手弩,但手弩的那点射程又怎么能跟弓箭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