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一路而过,沿途遇到的下人们也纷纷向他行礼。
江河含笑点头地应过后,上了戏台,向鲍月娇行礼道:“表姐,我来了!”
“江公子还知道来啊,这是在何处耽搁您大驾了?”鲍月娇见他过来,又是冷哼一声,颇有些冷嘲热讽地道。
“表姐是因小弟晚来而生气吗?”江河陪着笑脸道,“昨日临走前,我不是也跟表姐说过吗,今日会晚到些时候?”
“那你是因何而晚到?”鲍月娇瞧着他追问道。
“处理些私事。”江河随口回道。
“私事?”鲍月娇冷笑了下,忽然摆手摒退了左右,这才接着质问道,“我看是儿女私情吧?”
“表姐这是何意?”江河闻言不由一惊,诧异地道。
虽然他这几日是会每日都去见见王微,说些体己话,也免不了搂搂抱抱地有些亲热举动。但自己谈个女朋友,也跟这表姐没关系吧?何况,她理应不知道自己跟王微的事才是。
这件事他目前为止,连自己亲姐姐都还没说过,也就限身边的书砚、江天一等人知道。吴三桂虽然也知道,但太白楼设宴那晚,他曾暗示过吴三桂,吴三桂也很识趣地替他隐瞒了。
所以薪华社中,除了吴三桂与江天一外,其他人也是一概不知。这般说来,鲍月娇按理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鲍月娇道:“便是这意思,我可是听说,你把那王微从汪园里接了出去。当真是色令智昏,汪汝谦的女人你也敢动?”
江河闻言,不禁更是一惊,没想到鲍月娇竟然还真知道。略微尴尬一笑后,他立即好奇道:“却不知表姐是从何处听说的?”
他很确定,这件事自己并没对太多人说过。凡是知道的,如吴三桂、江天一,以及骑兵什的骆骁等人,还有他身边的书砚、岳子明、罗桐这几个,他都曾叮嘱过,暂时不要外传。
至于汪家大房的夫人胡氏,以及汪守信这对母子,还有汪园的一些下人,虽然也知道这件事,但因王微在汪汝谦有意让人心照不宣的误会下,都认为王微是汪汝谦的女人,所以这件事说出去,只会让汪家丢脸,他们理应也不会轻易外传才是。
而王微身边汪汝谦留下的那两个丫环与一名仆妇,自然更是心向自家主人,不会外传此事。何况她们现在跟在王微身边后,也没太多机会接触外面。
再加上她们都是汪汝谦从杭州带来的,在徽州本地并无什么相熟的人,也没人可传闲话。
“你这是承认了?”鲍月娇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既然做了,自然会让人知道。”
江河笑道:“这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我也不是要故意隐瞒,金屋藏娇。我只是这几日事情较多,比较忙。待这次诗会之后,我自会找个机会禀明母亲,请母亲做主。”
“你好大的胆子,还真敢说?”鲍月娇闻言,反倒是不由惊讶了。
她原本在听说此事后,还以为江河就只是金屋藏娇,养个外室,没想到这小子还想把人娶回家去。
而且她之前也问过了江浩,得知江河这几日都是夜夜回家,并不曾夜不归宿地在外留宿过,也是对自己原本的判断有些怀疑。
当然,没有夜不归宿,也并不代表两人之间就没那档子事。毕竟这种事又不分白天晚上,白天也是照样能做的。只不过是大多数人,都会放在晚上而已。
但江河这几日白天,基本一早就会到鲍园来,到傍晚时方归,理论上也应该没那个时间才是。唯有今日特殊一些,晚到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
其实鲍月娇也有些不太清楚,自己为何这般生气。按理来说,她只是江河的表姐,而且还是隔了一辈的表亲,血缘关系已经很远,出了三代以内了。
从道理上来讲,她其实没权管江河的私事。而且别说她是隔了一辈的表亲,就算是江河亲表姐,其实也没权管。毕竟在这个时代,表亲远不如堂亲。
但她就是有些没来由地生气,觉着这小子不务正业。还没怎么样呢,居然便敢去勾搭汪家二老爷的女人,而且还真被他把人从汪园里给带走了。
“这有何不敢的?”江河理所当然地道,“我们两个男未娶,女未嫁。既然在一起了,怎么也得给人家个身份。若不是她自幼家门不幸,沦落风尘,以致出身不好,我都想八抬大轿,风光大娶。”
“你是疯了吧,还想娶个娼妓做正妻,也不怕被天下人耻笑!”鲍月娇闻言,不由更加惊讶与难以理解地看着江河。
江河毫不在乎地道:“他们笑他们的,与我何干?我就只是怕母亲与我大哥不同意。”
说罢,又直视着鲍月娇双眼,肃然道:“而且我得提醒你一句,她以前沦落风尘时,一直洁身自好,只是卖艺的歌伎,并非娼妓。”
“有何区别,还不都是靠给男人卖笑的?”鲍月娇听罢,立即有些不屑地道。她这么说也不算错,就算只是卖艺的,也得给登门捧场的顾客们陪些笑脸。
她第一任丈夫就是因为夜宿青楼,被她带人给打上了门去拿人,一时慌乱之下跳窗逃生,才不幸跌破头,伤重亡故的。她事后虽然也有些暗悔自己当时过于冲动,但更多的,却还是不免迁怒于青楼与那些勾引男子的狐媚娼妓。
“当然不同,她是卖艺不卖身。”江河立即沉下脸争辨道,“表姐还请慎言,她以后便是我的女人了,请你口下留德。”
“你的女人?汪汝谦同意了吗?人家只是有事先回杭州了,又不是已是死人。”鲍月娇立即毫不相让地反口问道,不过她看着江河阴沉的脸色,却是也终究没再不断强调王微的出身。
江河闻言一笑,道:“她跟汪汝谦之间清清白白,并无那层关系,我与她的事,汪汝谦管不着。”
“当真没有?”鲍月娇闻言,不由有些诧异地皱眉道。但随即她仔细想来,好像汪汝谦还真没确切跟人介绍过,王微是他妾室。
他只是有意无意地让人这么误会,所以众人便也心照不宣地默认了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