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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张二狗的爱情故事(1/2)

阿塔的鹿皮靴踩在松针上寂静无声,我却能从背后飘来的白芷草香气分辨出她的靠近。这个丘马什族少女总在我轮值炊事时出现,用柳条筐兜着刚采的雪莓,赤脚蹲在灶台边看我用铁锅翻炒腌肉。

\"张,火。\"她伸出被树汁染绿的手指,在虚空中画出上升的螺旋。我教会她第一个汉词那天,她用鲑鱼皮给我缝了双贴脚的新靴——针脚细密得让王铁柱都咂舌。

真正独处是在淘金渠决堤那夜。暴雨冲垮了杉木水闸,我扛着沙袋往缺口冲时,撞见阿塔正用骨刀割断缠住岗哨的藤蔓。她湿透的发辫贴在脖颈上,月光下能看见那些闪电状战纹在雨水冲刷下泛出靛蓝。

\"危险!\"我拽着她往高地跑,她却突然转身扑向摇摇欲坠的祭坛柱。当十丈高的红杉轰然倒下时,我怀里抱着她从山坡滚落,她护在胸前的桦树皮筒里洒出彩色细沙——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族人的魂归土。

我们在山洞里烤火时,她的手语比划出整个部族迁徙史。当她模仿候鸟展开双臂旋转,兽皮裙上的贝壳串发出环佩叮当,我突然想起济南府元宵节跳傩舞的巫女。她指尖在我掌心画出波浪线:\"丘马什,海之子。\"

交换信物是在击退西班牙人偷袭后的清晨。阿塔解开腰间缀满月长石的腰带,我摘下娘亲给的桃木护身符。王铁柱撞见时,正嚼着的烟丝差点呛进气管:\"二狗子要当番驸马啊?\"

吕千总默许了这场无声的婚约。当阿塔带着族人帮我们重建棱堡时,她教我辨识能解火药灼伤的鼠尾草,我给她看《农政全书》里的桑蚕图。最年长的丘马什祭司用鲛人泪(其实是鲍鱼珠)为我们祝祷,老赵翻译的祝词带着胶东口音:\"...愿海浪不吞没远航者,愿篝火永照异乡客。\"

离别比雨季来得更急。当济州岛的快船带来宁远侯钧令时,阿塔正在给我染制丘马什婚袍。她用赭石、铁杉果和鸥鸟血调出的朱红,比水师旗幡还要鲜艳。

\"留下。\"她第一次完整说出汉话,手指深深掐进我胳膊。我望着港口正在装船的金锭,突然看清了自己在侯爷宏图里的位置——不过是枚用过即弃的弹丸。

启航那日,她在崖顶吹响海豹骨哨。我怀里揣着她塞的桦皮信,上面用炭笔画着三十道波浪线。王铁柱抱着酒坛撞我肩膀:\"等侯爷在旧港设了卫所,老子替你讨个调防令。\"

但我们都清楚,济州岛不会为个小兵的儿女情长派出第二条船。夜航时,我常对着月亮擦拭月长石腰带,那些镶嵌在麂皮上的乳白色晶体,像极了阿塔教我辨认的北太平洋暖流。

我蹲在金山卫新建的烽火台上,海风裹着红杉树脂的气息灌进鼻腔。脚下三十丈处的滩涂上,阿塔正带着族人架设捕鲑鱼的柳条堰。她的小腹已有微微隆起,兽皮裙换成了汉式粗麻褶裙——那是用我三套里衣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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