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河,如云!太好了!”大义一脸如释重负,这才有空去看自己的伤势。他摸着耳朵苦笑着说:“没事,只是从此成了一只耳。”
明河这才发现,他的右耳不见了,这满脸满身的鲜血都是从那里流出来的。
“先回村长家,要包扎止血才行。”明河果断拉着大义转身就跑。
村长家人一看大义的狼狈模样也是大吃一惊,不及细问,立刻拿来了清水与包扎的干净布片。大义自己包裹里备有伤药,明河帮他清洗、上药,他自己动手包扎,手法甚是熟练。
“我是个猎户,受伤是家常便饭,二位弟弟不要担心。”他笑着安慰明河与如云,然后便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原来他睡觉非常警觉,一听外面的声响不对便立刻出门察看,结果就被那一片惨状惊呆了,正想回来找明河如云时,在路上捡到了一个被野叵抢走又丢下的婴孩——就是如云现在抱着的这个。抱着孩子返回时,一只脱离大部队的蛇突然从他身边擦过,他躲闪不及,耳朵被削掉一只——那蛇群前进的速度竟然迅疾如此。
“那蛇可能有毒。”说完这些,大义苦笑着说。
明河这才发现,大义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嘴唇渐渐发乌。
“大哥,你坚持一下,等那兄弟回来便能帮你解毒。”明河想这也不算什么,九子本是蛇的天敌,天下当无他们解不了的蛇毒。
“算了,我不想再欠他们一次。”大义惨然说道。
“这是什么话,出门在外,相助相帮原是理所当然。”明河不明白为什么大义忽然这么说。
“明河,你还记得那个婴儿鬼的幻境吗?”大义却忽然说起别的话题来。
“记得。”那是明河最不愿意想起却又最不可能忘记的回忆,但是他不知道大义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我在那个幻境里看到了一些事情。”任谁都能一眼看出,大义在幻境所见到的绝非愉快的事。
明河与如云都没说话,屋外仍是哭喊声一片,屋子里却出奇地安静,大义越来越粗的呼吸声几乎盖过了屋外的声音。
“我射杀了他们九兄弟。”大义一句话如同惊雷,炸得明河如云愣在原地,但同时也炸开了眼前的迷雾,让他们一下子就明白了一切。
难怪大义之前对九子态度奇怪。
“我看到我拿着彤弓素箭,劝说十日退回九日,以解百姓炙烤干旱之苦,他们却嘻嘻哈哈不予理睬。我便一箭一箭地射,一共射了九箭,落下九日。”大义面露痛苦之色,“他们被射落之时,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像个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的孩子。”
这个故事明河与如云都太熟悉了。
十日原本住在汤谷的扶桑树上,“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一日方至,一日方出”,他们轮流出去值班,给大荒带来光明与温暖,令生命孕育,使万物生长。可不知为何,这十兄弟突然打破了这规律。
“十日并出,焦禾稼,杀草木,而民无所食。猰貐、凿齿、九婴、大风、封豨、修蛇皆为民害。”
这才有羿射九日,救苍生于百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