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浓烈的尸臭味飘了出来,众人快速用袖子捂着口鼻。
待那味道散了之后,这才看向棺材里的人。
五十年过去了,棺材里的人依旧保持着刚死时的摸样。
确定棺材里的人就是江员外的女儿之后,大家再次合上棺材,往山上走去。
等众人擡着棺材进入村里时,已经月上中天 。
先把尸体太去了义庄,由那里等候多时的神婆为棺材里的江心晚化妆换喜裳,最后蒙上盖头,若不细看,当真和要出嫁的女子一般无二。
因当年江员外疼爱女儿,找了一位道士做了法,所以江心晚肉身不腐。
一座小轿子,晃晃悠悠的擡着新娘进了村,往村西头的叶笙家擡去。
村子里的人都来到了叶笙家,这会儿正静默地忙碌着饭菜,院子里灯笼高挂,摆上几座,等新娘来时,早就准备好的鞭炮响了起来。
唐璟从义庄,一直跟着轿子来到家,她以前在村子里时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独来独往。
而今出去几年,回来依旧如此,村里人也都习惯了,甚至觉得她这样老实本分甚好。
轿子到了屋门前,唐璟踢了下轿子,撩开门帘,把新娘从轿子里背出来。
尸体冰冷,冷的唐璟头皮发麻,脸色苍白,那死去多年的人,这会儿头搭在她肩头,仿佛在喘息一般,但细细听去,又仿佛是自己的错觉。
背着新娘进了屋,放在堂屋里。
正堂之上,坐着叶笙妈,和江员外的排位。
神婆开始主持婚礼,“一拜天地。”
新娘有两位婶子搀扶着,随着唐璟一起拜天地。
僵硬的身子,让人看了心里着实发怵。
但这里的村民却早已习惯,在这里生活多年的他们,总是看到这样的场景。
只是那些小孩儿还不曾见过,难得有些害怕的躲在爹娘身后,紧紧抓着爹娘的裤腿,偷偷往堂屋中央看。
“二拜高堂。”
唐璟转身,两位婶子也抓着新娘转过身。
“夫妻对拜。”
转身,和新娘正对着。
在弯下腰时,唐璟听到了新娘盖头下传来女子的笑声,而她昨晚回来路上时听到的一模一样。
她神情一动,想要看过去时,那笑声又消失了。
“送入洞房。”神婆高声道。
新娘在新房,唐璟和村里人在屋外敬酒。
此次的婚礼仿佛像是一场默剧,没有人说话,让人远远看去,都能惊出一层冷汗来。
喝完酒,村里人都散了,唐璟也该进洞房了。
只要一想到卧室里有一具尸体,唐璟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神婆看向她,“今日和新娘共睡一晚,明日火化。”
因为唐璟要去城里,带着尸体必然不方便,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新娘的骨灰和牌位带着。
唐璟没有发表任何话,只是点了下头。
在村里的人,没有谁不敬畏神婆。
送走神婆后,叶笙妈也回了房间。
最后大堂里只剩下唐璟一人,她看了看自己的卧室,最后也走了进去。
房门关上时,唐璟和床上的新娘对立,一个站,一个坐。
“系统,这位新娘是师婉清前辈吗?”唐璟问。
【系统:是。】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唐璟笑了,只要这人是师前辈,那就不怕了。
但她没有特殊的癖好,但为了习俗,也不得不把新娘子挪到床里,而她睡在床外。
唐璟这人胆子一惯很大,身边睡个尸体也不怕,最主要的是她还经历过比这更恐怖的,尤其末世世界,变成丧尸的学姐,甚至比这尸体还可怕,毕竟那会攻击人。
夜里,房间里有一道影子晃来晃去,最后来到床边,弯腰靠近睡梦中的人。
翌日,唐璟是被外面的公鸡鸣叫声所吵醒,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些回不过神,看到熟悉的天花板,才知道这是自己乡下房间。
她起身看向身边的尸体,一夜过去没什么变化,但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今日要带着尸体去火化,村里人又来了。
唐璟背着尸体出去,向东头村口走去,那里早已经准备好焚尸的道具。
把尸体放在用树枝搭起的床上,村里的人围在四周。
这次老村长走了出来,手里持着火把,点燃了树枝床,因为浇上了酒,火很快燃起。
看着火中渐渐被燃烧的尸体,唐璟抿了抿唇。
叶笙妈抓住了她的手。
最后尸体烧完,被装进事先准备好的罐子里交给了唐璟,“小笙,好好收好,每天记得供奉,只有供奉好了,江姑娘才会庇佑你。”
唐璟想到了原著里,江心晚之所以那么轻易的就被妖怪一次又一次的吃掉鬼魂,就是因为原主叶笙没有供奉,让成为鬼魂的江心晚,鬼力才慢慢削弱,二来,那妖怪就是叶笙召回来的,两者相冲,更是冲撞了江心晚。
所以叶笙最后有那样的下场,也是因为有一部分是她的原因,当然,更大的原因是妖怪——沈瑜的原因。
一场冥婚就这样结束了,唐璟捧着她娘子的骨灰回了家,神婆拿出了事先刻好的牌位给她,让她一并带去,记得每日用血供奉,不多,只一滴就行。
唐璟谨记的点了点头。
当晚,唐璟再次躺在床上的时候,还没睡觉,就看到床边立着一道红色的身影,她擡头看过去,入眼的便是一张侨容的脸庞,此刻这位主人正双手环臂,鼓着嘴很是嫌弃的看着她。
唐璟坐起身,微微愣神,“你?”
“你就是我相公?”女子上下打量她,尤其看到她戴着黑色的方框眼镜,过长的刘海遮住眼睛,怎么看怎么觉得对方配不上自己。
唐璟知道这人是谁,“江姑娘。”
江心晚拖着嗓音懒懒的“嗯”,用斜睨的眼神看她,嫌弃之意藏也藏不住。
唐璟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双手老实地放在被子上,抓紧,小声说:“江姑娘要睡觉吗?”
“不想睡。”江心晚被困在那又窄又黑的棺材里好多年了,终于可以重见天日,自由自在,她又怎么可能不高兴,看什么都是新奇的。
但村里的摸样,和她在世时并无二样,她觉得无趣急了,跳上放在床尾的红木箱子上,轻轻摇晃着双腿,双手撑在身后,问她:“我听那神婆婆说,你现在在城里打……做工?”打工两字实在不够熟练,便用自己熟练的字来代替。
“是。”
“那里怎么样,不会也和村里一样吧。”江心晚蹙眉,“我都死这么多年了,这一点变化都没有,那也太落后了。”
“很繁华,夜里路上都亮着灯。”
“夜晚都亮着灯?那得浪费多少蜡烛或者灯油啊。”江心晚很是不解道。
“不用这些,用电。”
“电?”江心晚好奇地歪着头,实在不懂那是何物。
唐璟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形容。
江心晚这会儿有些困了,打了个呵欠道:“你服侍我睡觉。”
唐璟坐着没动,不是不听指示,而是不知道要如何服侍。
“给我宽衣解带。”江心晚跳下木箱,站在床边,伸开手臂。
江心晚是江员外的女儿,在世时都有婢女丫鬟服侍,哪怕她现在嫁人了,哪怕面前这人是她名义上的‘相公’,那对方也得给她宽衣解带。
唐璟掀开被子下了床,老实的给她解扣子,脱衣服。
待最后只剩下一件红色的鸳鸯肚兜,
唐璟帮她把衣服叠好,站在床边踌躇着。
“站那做什么,上来。”江心晚钻进被窝里,拍拍旁边的位置。
哪怕生前娘亲总教导她,女子嫁到夫家,就得事事顺着相公,但她看到唐璟后可不想这么做。
说白了,她就看对方好欺负,三句闷不出一个屁来。
尤其想到对方乘坐那个铁壳子回来时,被自己吓到了,也老老实实坐在那,回家路上被吓到,也不敢喊。
一想到这些,江心晚对这个名义上的‘相公’更加不满了。
无趣,无聊,呆子,木头。
唐璟最后听话的上了床。
请假时间不多,唐璟请假第三天就离开了村子,乘坐早上那班长途公交车去城里。
开车的依旧是那位师傅,唐璟坐的也还是那个位置,只不过这次她的背包里带着骨灰坛和一个黝黑的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