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昶脸上已经有些泛红,眼神有些尴尬:“我再试一次,我感觉我已经摸到一点窍门了。”
盛阮撇撇嘴将他挤开,投币进去,幽幽地说:“还是我来吧,你喜欢哪个,我抓了送你。”
他摘下墨镜塞进陆昶手中,双手合十搓了搓,而后郑重地握住摇杆:“让你看看什么叫娃娃机杀手。”
陆昶站在一边,看向他满是自信的侧脸,白色的亮光照得他皮肤几乎有种半透明地质感,明媚又可爱,看得陆昶微微一怔。
盛阮没听见他回话,蹙着眉扭头问他:“怎么不说话,没有喜欢的吗?”
“这个。”陆昶回神过来,指了指盛阮之前蹲着看了许久的粉色长毛怪。
“你也喜欢这种风格?”盛阮有些惊讶,旋即视线上移到陆昶头顶,露出一副夸张的恍然大悟模样,笑弯了眼,“哦对,你头发就是这样的。”
盛阮眼神里满是揶揄,陆昶哪里还不明白这人就是故意逗他玩,一早就盯上了这只几乎和他发型同色的长毛怪,就等着来现在来调笑他一下。
“但还挺好看的,我喜欢。”
陆昶刚想反驳说哪里像了,这长毛怪看着丑萌丑萌的,和他的形象完全大相径庭,但听见盛阮后一句话,又把反驳的话吞回去了:“……我也觉得挺像,你喜欢就好。”
盛阮没再和他说话,专心致志抓娃娃去了,他电子游戏玩得一般,但抓娃娃是好手,以前谢栩也经常陪他抓娃娃的。
他脑子里想着谢栩,手上的动作不停,上下移动这摇杆,钢爪在空中左右摇摆,盛阮看准时机按下按钮,钢爪落下时歪歪斜斜咬住玩偶,在钢爪起来向反方向惯性摆了下,摇杆一动,长毛怪脱钩时竟就被顺利甩进了洞里。
“哐当”一声掉下去,看得陆昶目惊口呆。
盛阮蹲下去取出粉色长毛怪,塞进陆昶怀里去,眼里亮闪闪:“抓娃娃也是有技巧的,怎么样,厉害吧。”
“厉害。”
陆昶赞叹,但转而就品出一丝不对劲来。
“阮阮,你失忆了还记得这些吗?”
盛阮愣了一下,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迷茫:“我不知道,我刚才抓娃娃的时候就感觉很得心应手。”
“脑子里好像冒出来许多个之前抓娃娃时的片段记忆,有个人陪在我身边,和我一起抓娃娃,但是怎么都记不清脸了,”盛阮眉心蹙起,像是努力回忆着,但最终还是失败了,“我们是情侣,我以为那个人是你。”
他困惑地看向陆昶,“难道不是吗?”
“……”陆昶心上像是被狠狠抡了一拳,闷闷地疼,挤出一丝极不自然的笑,无所谓地说,“不知道,不是我,可能是你前男友吧。”
盛阮也没纠结这个问题,应和地点点头,说:“有可能,那他的技术应该比你好。”
陆昶语气里抑制不住的酸溜溜:“这谁知道呢,也不一定。”
盛阮没理他,又继续去抓娃娃去了。
——有些人看起来不在意,其实心都在滴血吧,还偷偷把人家正宫说成前男友……
——阮宝好插刀hhh
——阮宝你说清楚,是哪种技术啊啊啊啊,要不要试试陆昶的,比较一下?
陆昶看着盛阮的侧脸,微微出神。
今天上午家庭医生给盛阮做完检查之后曾告诉陆昶,说这种失忆症有极大可能性是受了过度惊吓之后,大脑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可能一两天就会恢复,可能三年五年,也可能这辈子都想不起来。
他叮嘱陆昶,不要试图强行唤醒患者的记忆,也不要再让患者受刺激,强行唤醒记忆也可能会适得其反。
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按兵不动,给患者自行恢复的机会。
陆昶当时听完,虽说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心中却是暗喜的,他本就不想盛阮那么快恢复记忆,医生的话更是让他毫无心理负担地接受了盛阮失忆后对他不同以往的态度,甚至误以为他们真的是一对如胶似漆的爱侣。
但盛阮刚才的话,却让陆昶脑海里松弛的那跟弦突然又拉紧了。
任何一个和他过去经历相似的情景,都有可能触发他对过往记忆的回溯。
他要恢复记忆了吗?
不要想起来,不要想起来,不要想起来……
陆昶不自知地捏紧了拳头,心底里控制不住地涌出晦暗情绪来。
纤细的五指在眼前晃了晃,陆昶神思被拽了回来。
眼前的人双眼清澈纯美,带着点懵懂的关切,陆昶看见印在他瞳孔中的自己,有些羞耻于刚才那一瞬间自私的念头,心底却无法恢复最初的轻松了。
“你没事吧,发什么呆,娃娃都要掉下来了。”
盛阮将刚抓上来的兔子玩偶塞进陆昶怀里,意犹未尽地说:“最后几个币了,刚好还可以玩一次。”
陆昶这才发现,自己走神的功夫,就已经抱了满怀的玩偶,粗略一看,估计有七八个,堆在最上面的一个险些掉下来,陆昶长臂一伸将玩偶捞回来,又缩了缩胳膊,将怀里的抱得更紧了些。
他由衷地敬佩了:“好厉害。”
盛阮愉悦地晃悠着脑袋,声音里带着点儿小骄傲:“电影快开始了吧,看我最后一爪,抓完差不多检票,时间刚刚好。”
“软软?”
盛阮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是一道陌生的青年男音,沙沙的,有种不常不常开口说话的人机感,听得人心里麻麻的。
他不确定身后的人是不是在和他说话,最后一爪抓住一只雪白的猫咪玩偶,十分幸运地擦边落进了洞里,盛阮回过头去。
身后的男人满是血丝的眼中迸出惊喜,上前想要拽盛阮的手臂,却被陆昶长腿一横拦了下膝盖,男人向前扑倒地上,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完全没去看陆昶,而是伸手过来抚摸的鞋尖。
盛阮皱皱眉,躲到了陆昶身后去。
男人伏在地上,费力地撑起上半身,声音都提高了几度,带着愉悦的颤抖:“软软,你是软软?你是不是两年前那个绝地逃杀的女主播软软?”
“是你,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