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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他嗓音沙哑,忽然扣住……(1/2)

第24章 独发 他嗓音沙哑,忽然扣住……

江清辞的眼中有各种各样的云舒月。

三年前的中秋雅集, 她姗姗来迟。

那时刚及笄的她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浅笑,总能让人如沐春风。

与身旁贵女交谈时,她微微侧身, 眼眸中闪着灵动的光,无论什么样的话题她总能巧妙接住。

有贵女谈及近日研习的诗词, 她也能侃侃而谈,见解独到而不失谦逊。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每一个字脱口前都像是精心雕琢过, 无人不为她的才情而折服。

也包括他。

他看着她站上高处,唯独朝他一个人撒娇,要他做她站在高处时的陪衬。

江清辞觉得, 没什么不能应的。

他甚爱云舒月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她读的书大多功利,她在雅集中发表的见解可能刚从某位大儒那里听来,又擅长往其中融入自己巧妙的心思。

江清辞不爱她满腹才华,也不爱那华美宫装、满头叫人移不开眼的珠翠,独爱由这万事万物汇成的, 定要吸引所有人注意的, 高高在上且独一无二的她。

夜深, 万籁寂静, 云舒月褪下华美宫装,换上棉袍, 躺进草屋里独属于自己的隔间里。

棉被的气味温燥又清新,诗筠说那是被太阳晒死的虫子尸体的味道, 她很喜欢。

以前睡的锦被里闻不到这样的味道。

天冷下来之后,越发感知到裹在被子里的舒服。

她想,她明天不能跟谢琅走了,夜郎国除了自由以外, 怎会是个好去处。

她没忘了她生来就该拥有的,她应该风风光光地回京去。

等下次再见谢琅,她定要着华服,挑着眼尾看他:“等你好久了,你可算来京中了,瞧你那没见识的模样,走,我带你去金阙楼看看热闹。”

而不是现在就灰扑扑地跟他离开。

她躺平身子,望着稻草铺就的天花板,这个屋子颇有野趣,家具用物皆是华贵物件儿,唯有框架是草搭的。

从到牢城营第一眼见到江清辞开始,她心中总有疑惑,今日才得以解惑。

原来,江家是假流放啊……

第二日一早,谢琅来找她。

“东西收拾好没?老师,接我们的人来了。”

云舒月两手空空出去见他:“谢琅,我不跟你走了,我还有家人在这里,我要陪着我家人。”

酒醒后的谢琅与昨晚不似一个人,云舒月现在观他又单纯又真诚。

“咱们先走,往后总有机会回来带走他们的。”

云明旭走出来大吼一声:“你要带走我女儿?”

谢琅忙从怀里掏出那张昨晚签好的文书:“云伯父,您看看这个呢。”

云明旭接过文书快速扫视了一圈,歪嘴笑道:“你们夜郎国又要搞什么把戏,就凭这个就想带走我女儿,你想得美!”

那位来接谢琅的夜郎国大臣匆匆赶到,忙道:“你是何人?作何吼我们世子!”

云明旭定睛一看,竟是位老熟人。

“易嘉,易左丞相!”

易嘉定睛一看,见是位老熟人。

“户部云尚书!”又往四周看了看,“啧,你怎么沦落至此,上回我让给你的利你可吃下了?”

云明旭脸色变了变,努嘴道:“没吃下,被皇上给发现了。”

“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易嘉扯过那张文书一看,脸色变了:“我们世子来你们这儿一趟,竟被忽悠成这样,既然这女子不愿意走,这文书自当作废!”

谢琅道:“这上面只说,若云姑娘愿意随我走,江校尉绝不阻拦,却没说若云姑娘自己不愿走,这文书就要作废。”

易嘉怒目瞪他:“那你是傻了不成,为何要签!”

谢琅挺直身板,直视云舒月,坦然道:“我爱此女,心甚悦之,愿以此求爱。”

云舒月后退了两步,腿一软,跌在了椅子里。公子琅也甚俊美呢,她也心向往之呢,只是……

这夜郎国国君第四子与迟早要回京接他祖父班的江清辞比起来,谁更胜一筹呢?

易嘉轻哼一声,把这张文书撕了个稀碎,暴躁道:“世子年幼,当不得大事,没有我国君玉印盖章,皆不作数。”

易嘉掏出怀里玉印,振振有词。

“昨晚世子签字盖章皆用的假名,就别假充什么真情了。”江清辞来得迟了些。

这“琅”字被他签成了“狼”字,天一亮,拿醉酒做借口,一切还有重来的余地。

江清辞身着沉稳的藏青色冠服,微眯起双眼:“昨夜醉酒不宜商谈要事,还请移步丹奉台,再议之。”

他眉眼沉沉扫过云舒月和云明旭父女二人,又道:“前……户部尚书云大人在此,晚侄年岁尚浅,经验不足,还请您移步,一并商谈,助晚侄一臂之力。”

云明旭从前代表户部与夜郎国签订的文书江清辞都看过,虽说大礼朝常是这里头吃亏的那一方,却转天便有巨额白银进了云府的后院儿。

从夜郎国手里挖钱,云明旭是有一手的。

江家是正派清流不假,但不代表他们完全站皇家,因此往常云明旭贪的那些银子究竟流向了哪里,江清辞并不在意,甚至愿意为了一些私心,替他遮掩一二。

毕竟珠翠是戴在贵妃头上还是戴在云舒月头上,对他来说自有一番分辨。

乌泱泱一行人上了丹奉台,独留云舒月愣在原地。

云家剩下的人不免要开始自己一天的活计,该干嘛干嘛去。

柳姨娘扭着腰肢走出来,面上尽是欣喜之情:“咱们老爷,这是要翻身了啊!”林书柔面上并不乐观:“翻不翻身的,得皇上宣判了才算。”

他们一家就算在这牢城营成了人上人,那又能如何呢?

她惟愿老爷真能赎罪一二。

云舒月叫诗筠给她簪了花,换上一套棉质的齐胸襦裙。

上襦的前襟和袖口处,还有诗筠为她绣的小桃花。

双垂髻各用一根粉色丝带系成蝴蝶结,垂在肩头,发髻上簪着海棠。

又拿出一罐子蜂蜜,糊了云舒月满满两手。

“小姐的手如今养回来许多了,好在难熬的不是冬天,否则若是生了冻疮,这从小细心养护着的一双手,可就养不回来了。”

云舒月没接这话,拉着诗筠的手,往她手上也抹了些:“你在灰浆坊的活儿重吗?”

其实漆画描金组的活儿也不轻松,往常作画是修身养性,现在作画却是赶工。

但是看着成品逐渐浮现在行宫内各式大小器具上,云舒月便也不觉得累。

只是以前太后和太皇太后老是赏赐给她各种物件儿,也不知现在承载着她的画作的这些物件儿,往后又会被赏赐给何人。

“活儿不重,现在咱们家不需要靠劳力换食物,大家都过得比从前轻松许多,倒是多亏小姐费心筹谋了。”

诗筠小心又道:“江三公子他……不好相处吧。”

毕竟从前将人家得罪得那么狠。

诗筠以为又要听到小姐抱怨一番:家中众人拖她后腿,江清辞极难讨好一类的话儿。

可她看见小姐嘴角上扬,笑意轻松又狡黠,眼睛弯成了月牙儿,闪着光,藏着无尽的聪慧与娇俏。

“你是说那句,‘我们本也不是很熟,以后还是别再来往了’?”丹奉台上,云舒月决定面对自己的曾说过的话,她回过身,“你说你要当你没听过这句话?”

江清辞隐在暗处,点了一下头。

“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不能说不熟,所以云舒月,这句话不算数,我们和好吧。”

他给了她,真是好大的一个台阶下啊。

云舒月呆呆站在原地,过了许久才缓过来。

她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朝着那个身影快步走去,带着些迫不及待地踉跄。

她一下子扑进江清辞的怀里,他独有的清冽体香率先滚入鼻尖,胸膛上传来的滚烫体温贴在她的脸颊上,她猛吸了一口,声音软糯又委屈:“我不是故意说那话的,你怎么还生气这么久,真是讨厌啊。”

夹杂着浓浓的鼻音,女子身娇体软,一股脑将娇意都撒在他身上,江清辞抵抗不住。

他想将她推远些,这样的亲密令他不适。

他们从前虽也相处得极好,在外人看来极亲密,可从不会像这样接触。

偶然触碰到对方,也是立刻将距离拉开到君子之交,他不轻佻,她也极为自重。

他掌住她的双臂,将她往远处拉了拉,好叫她不必贴得那样紧,毫无缝隙的紧。

可她肩膀颤起来,抽抽噎噎的,双手紧紧拽着他腰间的衣料,头直往他怀里钻。

他无奈道:“云舒月,男女授受不亲,你我还未签订婚书,恕我直言,你我就算是和好了,也不能这样……”

和好了,他们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她是他无条件偏向的所在,除此以外,再无其他——在签订婚书之前。

云舒月抽噎着后退了两步,仰起头,眼眶泛红,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盈盈的泪珠,用那双带着哭意的眼直直盯着他:“月儿明白的,清辞哥哥,一时情急,抱歉冒犯。”

江清辞绷紧下颌,极浅地说了句:“无妨。”

云舒月忆及此,朝诗筠道:“他是不好相处,可他当真重情,嘴上说的怕是不及他心里想的万一。”

诗筠迟疑道:“小姐,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云舒月摇摇头:“先别管他了,我得上山做活了,你也早些去灰浆坊,别迟了,叫人责骂。”

他们一家子在这牢城营已算是占尽了好处,不可再不识好歹,以免招旁人记恨。

她与江清辞的旧情是事实,凡是从京里被贬至此的官员谁不知道?

现在两人和好了,大张旗鼓享受好处是一方面,不识好歹就是另一回事了。

云舒月深谙人性之理,讨人喜欢是她的强项,从前贵女圈子里也唯有一个姚凝静看她不爽。

她一路进了行宫光秃秃的殿宇里,向过往工友笑着问好是基本。

“汤师,晨安。”

至于这笑里是趾高气昂的赏脸还是礼貌娇俏的讨好,无人分得清楚。

“沈漆画师,你今日要临摹我作的何仙姑吗?”

沈邱身旁放着几罐银朱、石黄、钛白、酞青蓝、酞青绿的大漆,另有金粉、银粉、铜粉等各式粉材。

云舒月懂得作画,也懂得如何排布画布上的内容,却不懂如何用这些漆料和粉材将画作临摹到各式物件儿上去。

“云画师,正是。”

屏风上的山水、奇峰罗列,竟是用的蚌壳切割打磨后镶嵌在上的,如此便可看出水的波光粼粼、山的阴阳界限,真是好巧妙的处理。

云舒月看得呆了:“沈漆画师,我可以学这个吗?”

沈邱愣了愣,生硬道:“不能,我们师门不收女徒弟。”

云舒月心里极轻地“嘁”了一声,不让她学就算了,像这样经他之手打磨无数天的成品以往摆满了她的库房,嗯,往后也要摆满她的库房。

“哦,那我今日画铁拐李,我要将笔墨摆到外面去,方能画出云雾缭绕、苍劲深山的气势。”

沈漆画师只点点头,并不在意她要到哪里去作画。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下午。

云舒月远远看着一行人从丹奉台上下来。

谢琅和易左丞相的脸色都很不好,江清辞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表情,倒是她父亲,脸上笑烂了。

一行人刚好经过她。

谢琅扯起嘴角朝她笑:“老师,确定不跟我走吗,只要你跟我回夜郎国,我保你荣华富贵。”

云舒月摇摇头,没看他:“你们那儿的绣娘连云纹都绣不好,还有我吃饭喝茶都要用的汝瓷,也没有,还有丝绸制的绢花、螺钿缠花的簪子……有吗?”

她的肤色白皙透着淡淡的粉,正把画好的铁拐李放在桌上晾干。

山间的风大,额前碎发扫过眉眼,弯弯的眉毛好似远山上的黛色,眉下是一双清澈透亮的眸子。

挺翘的鼻尖下,是一张不点而朱的樱唇,微微上扬的唇角。

谢琅摸摸鼻子:“这倒是没有,不过两国常年通商,也不是买不到,大不了,我与江校尉再签订一份贸易协定,给你管够这些东西。”

“你怎么签?又拿假名签吗?”江清辞走到云舒月跟前,将手上提的三叠纸包递给她。

“你要的精油和蜜膏,看看味道是不是你喜欢的。”他记得她从前喜欢茉莉的和玫瑰的,头上和脸上常是这样的味道。

祈言一大早进城买回来的。

云舒月欣喜地接过:“多谢清辞哥哥,是月儿爱用的。”

谢琅和易左丞相走后,丹奉台上的官兵来了云家的草屋一趟。

“罪犯云明旭与夜郎国使者商谈贸易有功,即日起,服刑地从采石场更改为互市监。”

如此一来,家中便只剩下一个云鸿祯还流连在采石场了。

云舒月往常为了帮考不上举人的阿兄偷点考题,常去求江清辞,可江清辞一次也没给。

现在家中女眷都在灰浆坊做工,虽说不如她的漆画描金组轻松,却也赶超大部分流放人员。

云舒月觉得,女眷靠着撒娇卖乖的方式过得更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这是她天生具有的能力嘛。

男子还是靠自己比较好。

难不成,她还去朝江清辞撒娇,要他给哥哥换份差事?

云舒月拍了拍阿兄的肩:“哥哥,读书你不行,在这牢城营,混江湖你也不行啊,妹妹可帮不了你。”

云鸿祯毫不在意地笑笑:“没事,哥哥力气大,适合在采石场干。”

说着,他撩起衣袖,露出一截腱子肉,要给妹妹看。

林书柔路过拧了他的耳朵一把:“年纪不小了,什么东西都给妹妹看!”

云舒月倒在榆木做的横榻上,招招手,叫来两个妹妹,一个替她捏肩,一个替她捶腿。

都不敢多嘴,家里现在过得好,全都仰赖二姐与江清辞的关系。

云明旭都不得不感慨自己思虑长远,从云舒月四岁起,就让她结交江清辞了。

这真是深刻地体现了,一个家族里做出一个正确决策产生的那深远影响力。云明旭觉得,往后家族繁荣了,要将这条理论写进族规里。

那时候,云舒月四岁,江清辞七岁,对方已经入了学堂。

有天江清辞独自去上学堂,会经过云府门前。

云舒月在门前举着糖葫芦跑来跑去的玩耍,就在江清辞刚要路过她的时候,她忽地被一粒石子绊倒了。

“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嗓音那叫一个清脆。

正正好好扑在江清辞脚边,糖葫芦滚出去老远。

江清辞犹疑了一瞬,蹲下身子将她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可没想到这小丫头起来后一看见他,眼泪一下子就干了,转而脸上挂着甜甜的笑。

她扎着两个俏皮的羊角辫,仰起圆嘟嘟的小脸,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小鼻子还微微皱起,嘴角已经咧开笑了:“小哥哥,你好漂亮。”

江清辞见她没事,急着要赶去学堂,提着箱笼正要走,云舒月从兜里掏了颗糖出来给他:“月儿这里有好吃的糖,哥哥吃。”

江清辞还未伸手,那只软糯小手已经塞进他手心里了,紧接着的是黏糊糊的糖的触感。

他不爱吃糖,祖父训:吃糖坏牙。他从小自律,便不吃。

塞了糖以后,两只胳膊直直环上了他的脖子:“哥哥抱。”

江清辞鬼使神差的,觉得自己无法拒绝这个小粉团子。

他便将她抱了起来,云舒月两只腿被他抱在胳膊里。

“哥哥要去学堂上学了,抱一会就下来好不好?”

“哥哥吃糖。”

这会儿也不往他手里塞了,云舒月从肩头歪过身子,直接把手里快化得黏黏糊糊的不知捏了多久的糖塞他嘴里。

糊了江清辞满嘴。

抱了一会儿,小丫头生得肥圆,江清辞不过七岁的小身板,那屁股墩子一直往下滑。

眼见着她嘴一瘪又要哭出来,他不得不用胳膊兜着她屁股往上掂一掂。

“哥哥真的要走了,你是云家的小孩吗?”

云舒月不言语。

江清辞便招来云家看门的两个下人:“这是你们家的孩子吗?”

那两个下人倒是称是,可他怀里的云舒月忽然又哭起来:“不是不是!”

江清辞一头乱麻,心里急躁起来,这孩子找不着家,他只得带着,一路带到了学堂。

路上,云舒月问他:“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江清辞抿唇回她:“江清辞。”

“清辞哥哥~”

“唉。”带着笑意,声音轻轻上扬,尾音拖得稍长,仿佛从鼻腔里哼出来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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