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咬一口呢?那才有趣啊
她这头诸多心思, 赵铭恩却像没事儿人似的,进门来长揖,起身后低头道:“奴有个请求, 望王妃可以答应。”
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呢?满室熏着艾叶, 还有残余的药气,明摆着她生病了, 他却连关怀的场面话都懒得说。
越棠很不高兴, “既然是求人,就拿出求人的态度来。什么请求?先说来听听, 至于答不答应,本王妃要看你的表现。”
赵铭恩仍低着头,顿了下说:“听说王妃病了, 近来需在府中安养, 奴便想,既然王妃不出门, 奴也不能为王妃效命, 可否请王妃准奴告两日假。”
他的声音平直板正,并不冷硬,不和她作对了, 却没了人味儿。越棠看不清他的眉眼, 也能察觉出他桥归桥、路归路的疏离感, 一时间怔忡。
“告假?你在京城里还有别处可去吗,告了假要做什么?”
赵铭恩说:“眼看就到小暑,奴的母亲正是这天过世的。如今奴手头有了些积攒,听说城外太和宫的术士道行高, 奴想请人为母亲做场法事超度,就当是尽孝了。”
应当没有人会拿亲妈的性命开玩笑吧, 越棠疑他话没说全,但也不好计较了,勉强松口,“死者为大,我若是不答应你,倒显得我是个多恶毒的主子。”答应完了又再三确认,“说好告两日假,就是两日,多一时、一刻都不行。”
赵铭恩松了口气,仿佛没料到她会这么好说话,“多谢王妃体恤,奴一定按时回府,不耽误为王妃办差。”说完话长揖下去,便要告退。
越棠秀眉一挑,心道反天啦,达到目的就甩手走人,一句多余的好听话都没有,真当这睿王府容他横着走?她病没好全,高声说话的气力都没有,却不代表能容忍他目无尊卑。
“别忙呀。”越棠坐直了身,悠悠的眼波横过去,一擡手,轻软的罗袖垂落,露出一截皓腕纤纤,玉指微微勾动,“过来,靠近点。”
赵铭恩虽没擡头,不妨碍余光尽数兜见她的一举一动,那柔软婀娜的做派,真让他窘迫。太子殿下十九了,有意攀亲的朝臣乐意领妹子闺女们上他跟前露脸,他不过以礼相待,从没记得过谁。如今面对她,却动辄心慌,漂亮姑娘释放魅力,他不是见过,却不知道为什么,放在她身上,就有哪里不一样了。
脚下蹉跎,到底慢吞吞挪近了两步,她又柔声命令,“弯腰。”
他躬低腰身,下意识闭上眼,只听她在他肩头呵气如兰,“赵铭恩,昨夜你乖乖等我了吗?”
......真成,他微不可察地颤了下。气息乱了一拍,牙齿磕到舌尖,惊痛之下敛神,开口仍是淡然的语气,“昨日奴在前院恰好遇上入府的医官,便猜测是王妃凤体违和,奴很担心,希望王妃能尽快好起来。”
“好奴才,还知道担心,我当你没有心呢。”越棠哼笑,没被他避重就轻的话糊弄过去,又转回来问,“我病了,动弹不了,你担心之余是庆幸,还是失望呀?”
赵铭恩回答得很快:“奴只是担心,没有别的想法。”
他觉得别扭,离得太近,她又爱说不着边际的话,闹得他脑仁嗡嗡作响。想拉开些距离,略直起腰朝后蹉步子,越棠察觉了,信手拎住他的衣领,不许他逃。
“急什么,想去哪儿?赵铭恩你给我乖一点,小心我将你绑起来,什么你娘的祭日,我也不准你告假。”
王府侍从都着一色的圆领袍,夏日单衫薄,她扣住他领口向下拽,没用多大的力,却听见裂帛的轻响,颈侧忽然绷开了,一颗衣扣不知飞到了哪儿去。
两人都没防备,一时皆愣住了。越棠目光发直,见他窄窄的圆领豁开了道口子,显出一段全无遮挡的风光,干净细腻的颈间线条向下蔓延,宽阔的肩头横亘......
越棠喃喃:“赵铭恩你这身皮肉是油盐不进啊,昨天那么大的太阳......”话出口才反应过来,对他的夸奖,不太想轻易让他听见,便不再说下去了。擡起头,却见他眼睫翕动,和两把小扇子似的,同那卓著的眉骨与深陷的眼窝长在一处,英挺里多了种俊美,简直像个漂亮玩偶。
这人......越棠舔了下唇。远看他处处透着生冷,凑近观察,才发有许多惹人怜的小细节呀。
他眼梢一寸寸移过来,哑声问:“王妃,可否放开奴?”
越棠不松手,“放开你,方便你扭头就走?”
“奴不走了。”赵铭恩僵着上半截身子,半跪下,声音一蓬蓬扑在她颈间,“王妃放开奴,奴听王妃示下。”
气氛烘托到这个份儿上,要放手,还真是心有不甘。越棠垂下眼帘,离得太近,他的五官轮廓起伏宛然,一尺一寸都是锋利的雕刻,最后落到嘴上,倒婉转起来。从前便觉他一双唇生得与众不同,搁到眼前细打量才发现,唇峰俨然,簇拥着唇珠饱满,那韵味,真是没得说。
她咕哝:“绷着脸做什么,来给本王妃笑一个。”
他没笑,双唇抿着,丰采无限,看得她甚至上手捏一把,不知道是什么手感......不过还没等她施为,一个更荒诞的想法蹿上心头,咬一口呢?那才有趣啊!
这念头一冒出来,脑海里好像有根弦丝断了,余韵铮铮,长久不散。越棠弄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也不打算逃避,七分惊讶二分羞赧之余,剩下一分期待。这些日子没少相处,她有了这等欲/望,不大光彩,但也算情有可原吧!人长大了总会有这么一天,她姻缘不顺遂,注定要走一条与大多数人不同的道,虽不是她主动选择的,但命运推着她走到这儿,她也泰然接受。
一忽儿功夫,越棠都替他将未来的路都捋顺了。睿王府有钱,养他一辈子不在话下,在有限的范围内,她甚至可以给他些许尊容体面。至于以后,要是有一天她腻味了,不爱看他在眼前晃悠,那就远远打发走,她赏他一辈子太太平平衣食无忧,也算对得起他跟她一场。
就是不知道他自己怎么想......越棠凝眸望着他出神。
男人三贞九烈起来很难搞,只看她阿兄就知道。这种事情硬来没有乐趣可言,不仅要他愿意,还要他求着她,那才能畅快。
还是得缓和着来,越棠想。趁这两天她头疼脑热没好利索,先起头铺垫,让他自己说服自己,等她活蹦乱跳了,正好进入主题。
打定主意,便没顾忌了,手腕一用力,愈发扯开了他的领口,放肆打量两眼,“赵铭恩,我想亲你一下,你别反抗,听见吗?”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说得无比自然,赵铭恩却像是被雷劈了一下。这算是彻底捅破窗户纸了,他原还以为她就是小女孩儿心性,消遣他取乐罢了,没想到真打主意到这上头。
她病着,赵铭恩到底不敢有大动作,只能竭力往后仰脖颈,生怕她当即就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地犯浑,“万万不可......王妃慎言。”
“有何不可?本王妃瞧你顺眼,难道还是辱没了你吗?”
他短促地吸了口气,“王妃是好人家出身的女郎,合该有位匹配的郎子,举案齐眉,相伴一生。奴从尘泥中来,不配受王妃青眼。”
“大道理我比你懂得多,这些话就不必说啦。”越棠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头,扬唇笑说,“你是睿王府的奴仆,轮不着你替我 忧心前程,你只消问问自己的本心,本王妃要你服侍起居,陪伴左右,你愿不愿意呀?”
服侍起居......陪伴左右......他愿不愿意?怎能够愿意!赵铭恩心中一团乱麻,脊背上浮起一层冷汗,咬牙挣开她的手,领口的衣料顺着肩头彻底裂开,前后耷拉下来,狼狈又荒诞的情形,也顾不上了,只想向后退。
一径退到丈余外,“奴没什么见识,却也知道,这等事......是要与心爱之人做的,情不自禁,一往而深,方才算圆满。王妃如今在姻缘上艰难,可福祸相依,焉知不是有天大的福气在不远处等着王妃,奴斗胆劝王妃,暂且按捺,无须在闲杂人等身上花心思。”
越棠也不气恼,言笑晏晏,软语应道:“别打量我听不出来,你这是嘲讽我呐!饥不择食,是不是这个意思?”她冲他眨了眨眼,“那不至于,什么青年才俊我见过不少,以你的品相,满京城都难寻敌手,就别来妄自菲薄、以退为进那一套啦。又不是正经谈婚论嫁,皮囊看对眼了,谁管你肚子里有多少墨水、经文读过几车?干净漂亮有力量,本王妃心动啦,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