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觉得新鲜,笑着说道:“好啊,你蓝玉不止会行军打仗,还会鉴宝?你要送给咱什么宝贝?”
蓝玉指了指殿外道:“陛下,臣去年攻取麓川,在麓川治所瑞丽的最高山山顶,发现了一块奇石,奇石巨大不便于开采,臣就请西平侯代为开采,等开采之后送到京城来,这不,几日前刚到。”
蓝玉进献给朱元璋的奇石生得果然奇特,从正面看,能见到那奇石的正面刚好像个“日”字,从侧面看,奇石的样子像个“月”字。
日与月合在一起,不就是明?
朱元璋见了之后极为高兴,赞道:“我大明大破麓川,在麓川瑞丽之高峰有奇石如日月,合当我大明取麓川,哈哈哈!”
见朱元璋心情大好,蓝玉连忙说道:“陛下英明神武,上天有此祥瑞是情理之中。”
“好!蓝玉,你想要何赏赐?”
“臣并不想要任何赏赐,只想求陛下一件事。”蓝玉当即说道。
闻言,朱元璋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慢慢询问道:“你,有什么事?”
朱元璋隐隐能猜到蓝玉要说什么,其实朱元璋也在为陆仲亨的事情头疼。
案子从一个卫所指挥使,牵扯到了吉安侯,若继续查下去搞不好会牵连更多人,朱元璋固然痛恨贪腐的官员,但朱元璋更担心牵扯到天下卫所,引起全国的震动。
“陛下,臣是因吉安侯而来,吉安侯入狱后,与他有故交的那些老弟兄都在担心自己与吉安侯有交情被牵连,人心惶惶,曾经那些吉安侯的属下也是一样,陆仲亨贪婪,与马远勾结盘剥百姓,可恶至极,臣亦厌恶其所作所为,但臣认为此案不宜扩大。”蓝玉恳切地说道。
朱元璋眉头微蹙,走在前面,道:“哦?你给咱说说,为何不宜扩大?”
蓝玉早就想好了说辞,道:“陆仲亨亲朋故旧太多,与他有往来的人也太多了,若三法司真查下去,将逢年过节有往来的人都算进去,波及就太大了,会令朝堂不稳,人心浮动,而且自陛下颁布《大诰》之后,臣相信有心之人一定能收敛,静思己过,可若顺着陆仲亨往下查,陈年旧案翻出来当如何?
臣绝不是为那些贪赃枉法者开脱,只是,如今朝中汤有恭等人主张彻查天下卫所,若真被他们借此查天下卫所,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
陛下,随着您南征北战的将士们,纵使有千般不好,但他们绝不会背叛陛下,亦会为陛下守护好边关,守护好疆土的呀!”
能成为各地卫所指挥使的,几乎都是随着朱元璋起兵后南征北战的骁勇之士,这群人固然性情莽撞,盘剥百姓,但领兵打仗也是一把好手。
朱元璋微微眯起眼睛,听着蓝玉的话,幽幽说道:“咱当年起兵,就是因为暴元无道,民不聊生,如今咱不想看着那些一起打天下的老弟兄们,也成为曾经暴元那些官员般的衣冠禽兽!”
顿了顿,朱元璋说道:“你的意思咱明白了,陆仲亨罪不至死,咱会给他条生路。”
朱元璋说这话,等于告诉蓝玉他会让此案轻拿轻放。
蓝玉顿时大喜,道:“臣代那些与陆仲亨有交情的老兄弟们,谢过陛下隆恩!”
蓝玉满心欢喜地离开了皇宫,朱元璋则在云奇的陪伴下,在皇宫之中漫步。
朱元璋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心里还念着陆仲亨的功劳,经过蓝玉这么一劝说,他心里也下了决断:陆仲亨案要尽快了结,不牵扯更多的人。
转了一圈儿,朱元璋返回武英殿,结果蒋瓛便送来一个不好的消息:蓟州忽然冒出一群匪寇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短短五日之内,匪寇已经袭击了三个村镇,百姓死伤超过百人,财物损失更多。
听闻消息,朱元璋立刻警惕起来。
马远的案子发生时间不算短了,蓟州一直安安稳稳,怎么陆仲亨才被抓起来,就冒出匪寇来了?
朱元璋本就多疑,立刻将两件事给联系了起来,当即冷冷的望着蒋瓛道:“蒋瓛,你立刻派人前往蓟州,查探那群匪寇的底细!”
蓟州好好地怎么会生出匪寇来?必定是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杀百姓给予朝廷压力。
他们要干什么?他们这是在给咱施压?让咱明白卫所的重要,让咱不敢查陆仲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么?
朱元璋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他最讨厌被人威胁,尤其是这般明目张胆的威胁。
本来朱元璋已经决定放过陆仲亨,但如今又改变了主意,若自己受了威胁,便对陆仲亨轻拿轻放,恐怕背后的人会得寸进尺,必须给他们以震慑!
其实令蓟州“闹事”的主意,早在陆仲亨没有东窗事发的时候,他们就在筹备了,结果人算不如天算。
让蓟州闹匪寇原本是为了让马远案快些结案,不波及其他卫所,但时间上恰好与蓝玉来向朱元璋求情前后脚,给人的感觉就是在威胁朱元璋。
陆仲亨挖了一个坑,将自己装了进去,反而弄巧成拙。
蓝玉从皇宫出来,便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南雄侯赵庸等人,赵庸等人自然是不胜欢喜,就等着第二日朱元璋发话,将陆仲亨的案子结束,尘埃落定。
翌日,清晨,奉天殿。
文武百官齐聚,都在大殿之内等待朱元璋,连多日没有露面的永昌侯蓝玉都来上早朝。
蓝玉身边围绕着不少朝中武勋大臣,南雄侯赵庸满脸笑意,对蓝玉说道:“永昌侯仗义执言,为我等在陛只要永昌侯一句话,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蓝玉腰杆子挺得笔直,道:“南雄侯,本侯能有什么事情?若有事也是国事、公事,我等要一同为国效力,为陛下分忧解难!”
赵庸闻言连连点头,说道:“永昌侯说的是,我等都愿意与永昌侯一起,为国效力!”
蓝玉仰面而笑,内心无比得意,他悄悄地望了一眼傅友德,颍川侯傅友德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孤零零地站在那儿。
要受封颍国公又如何?就傅友德那个臭脾气,谁会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