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你们也都回去吧!西南之事若有变故,咱会再召诸位商议。”
朱元璋摆了摆手,将众人劝退。
待殿中安静下来,他长叹口气,无奈地揉了揉额头。
单论这水东水西二部的叛乱,其实算不得什么大事,远不至于叫他如此伤神,但架不住这种事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
大明建国才十二年,这些西南土司就已经叛乱了好多次了,也就是这次水东水西二部关系着进攻云南之事,朱元璋才会叫来众武将商议。
这些土司时不时投降,又时不时反叛,如此周而复始,让他很是伤脑筋,要是能有什么法子,能一劳永逸解决这麻烦,就省心多了。
想到这里,朱天子脑中忽地冒出一张惫懒面孔来,他立时睁眼望向朱标道:“陆羽那小子,近来在忙些什么?”
“陆先生……”
说起陆羽,朱标一脸的无奈道:“自得了一对儿女后,他一直待在府里带孩子,不亦乐乎。”
朱元璋眉头微颤道:“堂堂大好男儿……整日窝在府里头……这成何体统!”
显见朱天子不悦,朱标忙找补起来:“偶尔得了空,他也是会去国子学里转转的,听说他近来常带着生员研究什么……科学……”
“科学?”朱元璋眉头一皱,想了片刻,他终是想起来,那是陆羽所改革“六学一馆”中的一科,似是研究世间万物个中道理的。
“最近听说他带着几个国子学的学子最近在研究什么飞天,闹得满城风雨的……”
朱标似忽地想起什么:“好像就在今日,似要做什么……试验……”
“飞天?”朱元璋登时面现好奇。
朱标苦笑起来:“他似是要学那陶成道,借火器之威寻登天之途……”
对于飞天二字,朱家父子并不陌生,历史上最早探索飞天之人,正是元末明初的陶成道,恰巧这人还与他朱天子有些许关联。
早先元末起事时,这陶成道还曾来投效,献上火器,后还在战事中立过功,得朱天子赏赐万户,再之后,这陶成道沉迷飞天之事,渐至神思恍惚。
“但愿陆先生莫像那陶万户般,沉迷其中难以自拔!”朱标幽叹一声,感慨万分。
“那也不一定,这飞天之事……或许有谱!”朱元璋倒是并没有朱标这么悲观,他曾在梦境里,穿越去过后世的。
在他印象中,陆羽当初带他坐地铁时,还曾提过所谓“现代人”可以借机械之势飞上天空,莫非……这陆羽竟能将后世那飞天神器捣鼓出来?
想到这里,朱元璋有些坐不住了,当即“噌”地一声站起身,高呼道:“云奇,备常服!”
……
国子学外,秦淮河畔,此刻格外热闹。
河畔杨柳堤岸,围满了百姓,周遭画舫酒楼,也有不少人趴在围栏上,探头朝下方观望,所有人的目光焦点,都汇聚在河畔那片空地上。
“那些国子学生员这是在做什么?”
“好端端,如此倒腾一只猪作甚?”
“还有那个大球,是个甚么玩意儿,简直是浪费布料。”
众人好奇目光下,陆羽和一群国子学生员正专心做着试飞前的最后准备。
自改革之后,国子学其余五门学科都比较受欢迎,唯独科学,却无人问津,毕竟这玩意,这些学子在之前根本没有听说过,谁也不敢轻易踏入其中。
对此,陆羽是一阵苦恼,毕竟这六学里,他期待最高的就是这科学,可偏偏就是它无人问津,最后陆羽才想着做这飞天试验,借此来宣扬科学。
这飞天可不是小事,一经说起,立时在国子学内惹出轩然大波,方孝孺黄观等学霸听闻,倒是挺感兴趣的,因而加入了进来,共同研究探讨。
而普通生员则秉持怀疑好奇的态度,也都想看看这事究竟能否办成。
至于那些老旧派、顽固派,以及素来看不惯陆羽的儒家生员们,则将此事当成个笑话,飞天之事,玄之又玄,能成才怪了呢!
本着看笑话的态度,这些人将飞天之事大肆宣扬,自然是希望陆羽失败之后,有更多唾骂之声。
这些儒生别的不行,搬弄是非的能力,着实强大。
没几天工夫,整个应天城都传开了。
有说他陆羽要带着一干学子羽化登天、寻仙问道去的。
又有说他陆羽吃了过期丹药,昏了心智,要飞升极乐的。
对此,陆羽却是毫不在意,反而希望他们传得越来越玄乎,这样就会有更多人前来观看,那他就更能借此机会宣扬科学,更甚至为此将这第一次飞天试验放在了秦淮河畔。
果不其然,消息一传开,全城百姓都跑来了。
飞天是自古至今人类的最大渴望,如此开天辟地之创举,焉能不凑个热闹?
生员、平民、商户,所有人都围到这秦淮河畔。
众目睽睽之下,方孝孺,马君则几人倒有些胆怯了,试验若成功倒好说,可若失败,便是笑话啊!
就连一向胆大的朱棣,此刻也满脸担忧道:“先生,真能成功起飞吗?”
陆羽倒是毫不畏惧,反朝朱棣幽笑道:“怎么……怕了?”
朱棣虽面带怯意,却仍紧了紧牙关道:“我倒是不怕,只担心若此次失败,先生就成全京城的笑话了。”
陆羽本想借此机会宣传科学的,一旦失败,那他这科学恐怕就永远无人问津了。
陆羽笑着拍了拍朱棣的肩头道:“放心好了,今天一定能成功的!”说话间,他幽眼望向一旁空地,看着那如同大号孔明灯的热气球,满眼憧憬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