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随着他们这些老臣逐渐开始上朝,朝堂总算不再像往日那般冷冷清清,有了几分文武百官齐聚、中兴的气象。
表面上看起来还是说得过去的。
与其他官员不同,诚意伯刘伯温可是其中谋略极为精湛的人。
当旁人关注着大明银行时。
他早就吩咐府里的人密切关注大明银行的创始人,也就是如今洪武一朝的实学圣贤陆羽。
他日夜派人去观察陆羽的一举一动,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刘伯温虽不能在第一时间知晓,但也绝不会相差太久。
所以,就在此刻。
得知陆羽匆匆从公主府回到工部,此后工部实验场地便派出重兵把守,甚至还调来了一队锦衣卫。
刘伯温猜测此事,或许与陆羽之前在工部专门交代的项目有着极大的关联。
甚至这件事有了重大进展。
“老爷,接下来府上的人该怎么做?”
管家问道。
“静观其变即可。”
刘伯温目光微动,示意老爷、管家、下人退去。
“老夫虽不知晓工部之内究竟生了何事,但若是真的改天换地,哪怕内库充盈国库,更存有千万白银。
可凭借老夫对他陆羽的了解,此事不做便罢了,一做定是一鸣惊人之举。
想要将其在大明新政之下再度推广开来,定然少不了天下之力。”
刘伯温目中若有所思,心中开始暗暗盘算。
他青田先生之名,几度归隐,虽有此意,但如今大明天下早已非同往日,庙堂之上,天子无杀戮之心,改革之意却也是锐不可当。
而他刘伯温既已从青田老家之处重返洛阳新都,且在此处待上数月,只怕晚年间也会在此处养老。
家中长子更是在朝堂之中居于高位,为子孙计、为家族计。
他刘伯温也必须暗中谋划,倒并非是功名利禄之心作祟,全然只是顺势而为。
他又并非剃去三千烦恼丝的出家人,身处红尘之内,七情六欲也应当是有的。
……
蒸汽机逐渐完善,效率与日俱增。
工部负责人开口答应陆羽的是七日,陆羽给的期限是半月,但最终完善却只是在三天之内就已全部完成。
重中之重或许是工部员外郎,传召之言将工部提前发放的奖励一一落实到各位工匠身上,使得他们个个动力十足。
员外郎再度来到工部负责人的身前,面容郑重,得知此事的他心情却并不太好。
抬头瞄了一眼面前这张牙舞爪、足有三米高的第一代蒸汽机,工部员外郎咽了一口唾沫,心头一紧:“依着现在的图纸,完善成了,千万不能出什么纰漏。”
“还请员外郎大人放心,我们已检验数次,绝对不容有失。”
有了工匠负责人的保证,这工部员外郎才算是稍稍安心,渐渐将这消息放了出去,禀报给上面的上官。
刘琏得知此事,写了一封折子递到了宫内。
如今的武英殿,也冷清了不少。
由文渊阁大学士、东阁大学士,还有宋濂这位新一任的武英殿大学士共同秉持政务,处理奏章的效率在他们渐渐熟稔其中重点可圈可点的措施之后,再度拔高,每日点卯下值的时辰也比以往早了不少。
朱元璋难得有了一段闲散的时间,没了琐碎之事,当朝太子朱标也不在,武英殿内仿佛真成了一个纯粹的办公之处。
虽说这里本就是,但里里外外对于朱元璋本人而言,却是失去了以往的三分乐趣,使得他长时间下来对武英殿有了几分厌恶、疲惫之感。
每当点卯下来时,便急匆匆离去,直奔后庭的方向,同马皇后手谈一局,甚至还抽出闲暇在御花园东侧专门开垦了一处田地。
时不时地同自家皇后也来此处修整杂草、种下种子。
虽说如今并非是播种的最佳时节,但夫妻二人也是许久没有如此亲密地做这种琐碎小事了,这期间相处下来,夫妻间的感情隐隐约约大有往日那般甜蜜之意。
“妹子,咱可许久没下过地了。”
朱元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细密汗珠。
他面朝黄土背朝天,穿的并非是龙袍,而是下地专门穿的农装,上面依稀看去,还隐约可见不少的大小补丁,是马皇后亲自缝缝补补的。
顶着日头,马皇后待在树荫下,手里面挎着个菜篮子,看着朱元璋还有面前田地上这几日长出来的嫩芽、小苗,马皇后既心疼又颇有几分慰藉感。
“陛下说的是。”
马皇后应了一句,拿起水桶也给面前的田地嫩苗开始浇水。
田地土壤之间有了沟壑,只需将水桶往另一侧倾倒,水流自是会顺流而下,以比较规整的方式灌溉着面前的众多苗儿。
朱元璋踩着布鞋,从田地之内走出,牛饮了一大壶凉茶,刚才顶着日头劳作,心底里面的焦灼这才缓解大半,好似被一桶凉水浇了个透彻。
前所未有的凉爽感也充斥全身,心情舒坦。
朱元璋眯着眼,发自内心地一阵感慨:“咱还是更适合种地,若不是实在不放心,咱现在才懒得过去。”
朱元璋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把袖子挽好,重新放下。
马皇后拿着竹子所制的扇子,在旁边轻轻扇着。
徐徐微风传来,朱元璋更是舒服得再次闭上了眼,静静地享受着这片刻的悠闲时光,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怡然自得的劲儿,连眉目间都变得慵懒起来,这样的朱元璋,同往日里那勤勤恳恳处理政务的模样可谓是大相径庭。
闭目养神了不到半个时辰,朱元璋醒来,踏着步伐就准备再度前往武英殿。
出了身汗又歇息了一会儿。
他现在全身上下精力充沛得很。
可还未离开这御花园范围之处,武英殿那边的宋濂就手捧奏折快步赶来:“陛下,工部侍郎刘大人,刚才急上了一封奏章,此事同大明新政息息相关。”
“哦?”
朱元璋目中闪过一丝玩味,定定地看了面前的宋濂一眼。
“如今,宋公对实学一道也并不再如往常那般厌恶,还亲自前来,难不成真不怕这实学一道将你孔孟圣贤学问给比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