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日子忍一忍也就罢了,当年他又不是没过过,可问题是,如今大明国库到底有多少银钱,老朱家的内库又有多少银钱。
他朱标恐怕比父皇朱元璋还要清楚。
铁路一开,虽然利润的一部分给了洛阳新都内的不少权贵,也就是他的那些叔叔伯伯和朝堂重臣,但正因为有了这些人的参与,铁路项目才得以更加顺利地推进,赚钱和回本的速度也快了许多,这些因素都得考虑进去。
如今无非就是原本计划赚一千万两,变成了赚八百万两现银,父皇就这么斤斤计较的。
朱标实在看不过眼了。
而陆羽此刻撇了撇嘴。
他只关心今天中午这顿饭还能不能蹭得上。
要是不能。
他打算立刻脚底抹油,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朱标同陆羽小声商量时,朱元璋在一旁也打起了自己的算盘。
他时不时直拍大腿,疼得呲牙咧嘴;时不时双目一亮,似乎又想出了什么赚钱的好办法。
“对对对,就该是这样!什么大明最会赚钱的是陆羽,明明是咱这个陛下!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咱可真是太辛苦太劳累了!”
没几个呼吸的功夫,朱元璋就被自己的“深明大义”感动得差点稀里哗。
最后。
他把陆羽和朱标叫到身前,一脸正言辞地说道:“咱要收税,收铁路税!”
此刻朱元璋一边郑重其事地开口,脑子里想的却是山寨王的生意经:“此路是我开,此山是我栽。
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这么一来,大明天下那么多的路都修成铁路。
他赚的钱,老朱家赚的钱,十辈子都花不完。
可他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这个办法,朱标听了面无表情,陆羽听了更是一脸平静。
“朱老鬼,论赚钱,你还是得跟我这个大明财神爷好好学学。
知不知道什么叫资本家?
知不知道什么叫资本的运转方式?
要赚就赚有钱人的钱,赚穷鬼的钱能有什么成就感,更重要的是也刮不出多少油水来。”
“父皇,先生说得对,儿臣也想到一块去了。”
朱标说着,就把陆羽和他此前在大明银行内为铁路开源节流想出的各种五花八门的赚钱方式,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其中有货物税,但凡用铁路运送货物,除了运输货物本身的费用,这些货物自身也需要加征税赋。
听上去虽然有些层层剥削的意味,但细想之下便可知,这对百姓民生不会有太大影响。
毕竟,能用到铁路搬运的货物必定数量巨大,要么是各地的豪族世家,要么是经商的商人。
这些人南来北往倒卖货物本就利润丰厚,国家收税本就是应有之义。
要是不服,再治个“非法倒卖”的罪名,把人压入大牢,抄没家产。
反正大明天子抄家的威名,大家伙早就从心底接受并习惯了,只要别做得太过分,闹到全国大清洗的地步,众人都能心安理得地接受。
除此之外,还有乘务费,就是各个地方的有钱人,尤其是那些商人,为了节省时间、提高效率而乘坐铁路火车所支付的费用。
普通百姓一般享受不起,毕竟铁路刚出现,各方面技术还不成熟,存在一些风险。
所以先从这些生活豪富之家获取资金,积累技术,才能继续发展。
等到技术成熟了,再面向大众推广。
等朱标全然说完,朱元璋彻底震惊了,眼神麻木,面容扭曲,看着陆羽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周扒皮”。
等朱元璋反应过来,一手指着陆羽当场破口大骂:“你们这些商人没一个好东西!”
对此,陆羽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陛下,铁路一道所获钱财,究竟是归于国库,还是该归于内库?”
陆羽的这一句话,让朱元璋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
做这铁路生意的好像是他朱元璋,赚这么多钱的也是他朱元璋,而且又没赚老百姓的钱,赚的是其他商人以及那些为富不仁的世家豪族的钱,最重要的是,这些钱最后都进了他朱元璋的口袋。
想到这里,朱元璋笑容满面,拍着陆羽的肩膀,心里无比惬意:“此事容后再议,再议。”
朱元璋画风一转,安排陆羽坐下,看着陆羽的目光温和得就像看着亲儿子,甚至比对旁边的朱标还要亲切。
“不愧是你,我大明的财神爷,跟咱简直想到一块去了。
好好干,以后咱好好赏你!”
对于朱元璋画的大饼,陆羽早就免疫了:“陛下,那可以开饭了吗?”
陆羽不忘自己的“初心”,继续蹭饭。
“当然没问题!”
朱元璋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但一想到铁路能赚的那些银钱,瞬间又笑容满面。
他二话不说,吩咐身边的大太监云奇:“还不赶快让御膳房把午膳端过来,都什么时辰了。
他们一个个还想不想活?”
“是,陛下!”
云奇赶忙下去催促。
午膳就在这武英殿内吃,还真如上次太子朱标在大明银行所说的,足足八个大菜。
“陛下,微臣要吃这个,那个也不错,香软桂花糕也还可以。
陛下,这汤怎么还没端好?
要不然劳烦陛下您给微臣端一下可好?”
这一顿饭,陆羽吃得十分舒爽。
有朱老皇帝亲自在旁侍奉,这感觉真是飘飘然。
恐怕纵观大明,能有此待遇的男人,也就他陆羽一个了。
擦了嘴,陆羽心满意足地露出笑容,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朱元璋的肩膀,一脸宽慰地说:“陛下这一次做得很好,再接再厉,微臣很是感动。
好了陛下,不用送了,微臣就先回家睡会午觉再说。”
朱标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嘴角的笑意差点就喷了出来。
不知为何,看着父皇被先生“欺负”。
他心里不仅不觉得不自在,反而异常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