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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之歌(下)(2/2)

女巫犹豫片刻,张开口。

“——”

***

结果断在了最关键的地方。

所罗门捂着眼睛,花了点时间适应沉重的身体,慢慢坐起来。到处都在疼,脑袋、喉咙、身体,一时之间不知道把注意分给哪里。他皱着脸,沙哑着喉咙,哼出浓重的鼻音,“水……”

陶杯被放到手里,因为喉咙的疼痛难以吞咽的缘故,只能小口小口戳饮着。水还是苦的,现在他意识到是自己的味觉发生了一点变化,这种感觉非常新奇,原来平时尝到的味道是和嗅觉相关的,当嗅觉消失时,一切就都不一样了。人对世界的认知依赖感官,同时又被感官所局限,如果想要真正理解这个世界,那必然要摒弃一切自身的存在;不过,那并不是现在需要思考的事。

然后所罗门又想,也许耶利哥的水本来就是苦的,只有失去味觉时才能尝到它的苦涩。

“我睡了多久?”外面看起来还是一成不变的黑夜。

“三天。”

“嗯……”好像有点久……

鲜血滴落在手背上,所罗门摸摸鼻子,又用袖子去抹。一想到之后衣服还是自己来洗的恶魔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拨开他的手,老老实实地用替所罗门擦掉脸上的血。

“你又笑什么?”

“你这样好像撒都啊。”

“别把我跟你们的祭司相提并论。”

“是称赞哦。”

“让我杀死你。”马加锡亚随口说道,掐着男孩的下颌让他抬起头。手掌之下,因为生病而有些发烫的血在皮肤下流淌;但是眼看鼻血又可笑地淌了出来,马加锡亚不得不用冰毛巾给他冰敷着。“反正离开圣殿,你本来就不可能坚持太久,与其被其他东西夺走,不如由我来杀死你。”

“也不是不行。”所罗门无所谓地回答,“不过你会去找押沙龙麻烦的吧?那就伤脑筋了。”他弯起眼角,翠绿的眼睛美丽如同上等沙弗莱石,令人想起春日和新生,“而且,我知道阿尔玛的真名了。”

一朵花被戴在她的发间,于是种子跟着她进入耶利哥不破的城墙,落在异族的土壤上,然后生根发芽。她就是背叛了耶利哥之人,而那人的名字被记录在以色列的历史中,世代流传。一个英雄的名字——

“哦,看来那小子白去了。”马加锡亚耸肩,已经习惯了所罗门带来的惊讶。他若无其事地补充,“他下午的时候回来过,现在大概已经命丧阿尔玛之手了吧。”

只是又一场狩猎。

押沙龙趴在离游民区有些距离的小山坡上,摘了些干苔藓盖在口鼻处,放缓了呼吸,这样便不必担心呼出的热气暴露自己的行踪。尽管戴着指套,但是拉弓的手还是因冬季的冰寒麻木了,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千万次拉弓撒弦,这一套动作已经成了身体的记忆,即使某一天失去触觉,押沙龙依旧有信心命中自己的猎物。

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他以极慢的频率眨动眼睛。这并不是为了所罗门,而是为了自己;将来由自己统治的土地,怎能容许这种异端的存在?

苍老的手掀起帘子,随后佝偻的黑衣老妇托着陶罐从帐篷里走出来。

一切就像被放大在眼前。押沙龙睁着双眼,目光如鹰隼般越过重重叠叠的帐篷、形色各异的流民,弯弓拉弦。他嗅着风的味道,箭镞稍稍右移,预留了轨迹偏移的空间。只要是存在于这世界上的事物,只要拥有实体——

嗤的一声闷响,女巫笨重地倒地,碎裂的罐子里流出一地污物。母马受惊,扬头嘶鸣起来。

余光里一片白光笼罩,押沙龙想不退反进往前一滚,顺势蹭着草皮滑下山坡。在他身后猛地腾起窜天的火焰,冰霜追着他的脚步而来,灯芯草和野蒺藜瞬间被冻结成小小的冰刺。他没有被这突变吓退,反倒是几下灵活的跳跃,好几次险险被火焰烧着,却又擦着一线堪堪避开。

这可真是……太叫人兴奋了!

押沙龙一个飞跃冲进篷区,借着布匹和毛皮的遮掩四下游走,迂回着观察女巫的鹿皮帐篷。女巫的身体已经消失不见,他的箭躺在地上,一旁的母马不安地晃动脑袋,却又受限于缰绳难以移动。又一波袭击忽的炸开在押沙龙脚下!少年就地一滚扑进了身侧的帐篷,猛地撞上里头的居民,孰料对方发出细微的咯吱一声,竟断成了两截。干枯的头颅滚倒在地上,漆黑的眼窝空洞地注视不速之客。

他们早已在多年前死去。

六角形的冰花从帷布慢慢渗出,押沙龙猛地弹起来,短剑绽出一道锐利的寒芒,破开帐篷扑了出去。在他的身后,苍白的火焰安静地盘旋,不一会帐篷便褪了色般覆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押沙龙没有迟疑,片刻不停地变换自己的位置,呼吸渐渐开始发紧,胸腔如同被烈火灼烧。在哪里……当敌人看见你时,你也能看见敌人,不存在完美无缺的掩体……她究竟在哪里?

『只要不用眼睛去看就可以了。』

不用眼睛……该用什么……?

押沙龙停下步伐,他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在气管中摩擦,热血随着脉搏一股一股涌动,四下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不够……还不够……他放开短剑,闭上双眼,摒除视觉干扰,任由火焰啃噬衣角、寒意渗进骨血。就在那一瞬间,世界陷入一片空旷,一切都消失了,光线、土地还有自己都不复存在,唯有风在耳际悄声诉说——

一点寒芒破开翻卷着的白色焰光,箭羽拖拽出一线明亮的火尾,猛地扎进了母马的腰腹!

白火摇曳着熄灭了。

押沙龙睁开双眼,锐利的冰蓝色自他眼中寸寸绽出。是他的胜利。他弯腰拾起坠落的短剑,冰霜从僵硬的身躯扑簌簌落下,然后一步一步走向倒地的母马。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鲜血染红了黯淡的皮毛。押沙龙露出残酷的笑容,一脚踩住她的头颅,短剑直刺颈椎。

“结束了,女巫。”

『结束了,阿尔玛。』

『为什么……为什么……』女巫伏在地上,额头抵着被鲜血浸染的土地,脸上翻卷着一道可怖的伤痕。但是令她感到疼痛的不是脸,而是其他地方,她疯狂地抓挠着胸膛。痛……她的心好痛哇……孩子和女人们的惨叫一声又一声,不断撕扯她的灵魂,绝望的眼泪大滴大滴落下,『你对我的族人做了什么……做了什么……约书亚!』

『老师死了,阿尔玛。』青年麻木地说。女巫抬头看他,泪眼朦胧中,看见了一双同样绝望的眼睛。『老师死了,再也没有人能约束我的族人,但这是你们应得的,耶利哥人。祂说得没错,异族人终究是不可信的,只会动摇我们的信仰,引诱我们坠入地狱。』

『你以为……是我……?』

『难道不是吗?』

『啊……是的,是的。』女巫痴痴地笑了,那些轻薄的誓言、虚假的许诺逐渐远去,『是我做的。我恨你。我永远恨你。我们的血会诅咒这片土地,这诅咒将世代延绵,永远没有一个希伯来人能活着离开耶利哥。』她抽出匕首,约书亚疲惫不堪地注视她,放弃了抵抗。但是下一秒,他震惊地睁大双眼,滚烫的血泼洒在他身上,一颗脑袋滚了出去——女巫决绝地一刀削向脖颈,生生地将自己的头颅割了下来!

啊……这屠灭了一个种族的魔鬼,竟然也会哭泣吗?女巫的眼睛越眨越慢,死亡的阴翳将眼珠子蒙了一层灰,视野渐渐黯淡。

『——!』

但是,那也已经与她无关了。

“『喇合』。你的名字是喇合。”

有人轻轻唤着她的名字。

多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呢?阿尔玛睁开眼,腹部一阵剧痛,她伸手捂着已经停止流血的伤口,银发纠缠着散落一地。剑刃的锋芒抵在她的咽喉处,却被另一只所阻拦。马加锡亚握住押沙龙的手臂,他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两人之间,仿佛本来就在这里,自然而然,理所应当。

“你究竟站在哪边!”押沙龙怒了。

“所罗门在那边。”马加锡亚示意。

押沙龙回头,男孩笑眯眯地“呀”了一声权当问好,刚往前走了一步,便毫无形象地扑倒在地,爬不起来了。押沙龙瞪了马加锡亚一眼,抽回手,往所罗门那边跑去。

押沙龙摇摇男孩的肩膀,没什么反应。他抱起他,发现体温烫得吓人,茫然地眨着的眼睛已经涣散了。押沙龙除下自己的斗篷,把所罗门裹进去,裹成一个球。也就在这时候,女巫动了。

“我不甘心……”女巫哽咽了,她艰难地拔掉箭矢,伤口只流出一点点血,马上开始愈合。那不是人类的身体,早就不是了。“我们做错了什么……?”她撑着身体爬起来,摇摇晃晃,不甘心地往那两个希伯来人走去。马加锡亚没有阻止她。“凭什么……你们那肮脏的血里流着多少的罪……你们只要活着就是无法停止的罪孽……你们有凭什么活得这么快乐幸福……?”

“我为什么不能?”押沙龙反问。

“染着血的手还妄想得到救赎吗!”

“『喇合』,这□□的名字与你倒是般配。”押沙龙极尽嘲讽,尽量不去想自己的马到底和她都做了些什么。在耶利哥外围徘徊了几天找不着路,回来又得知所罗门又被盯上了性命,现在押沙龙窝着一肚子的火,语气也尖酸刻薄起来。“□□不就是这样的吗,卖弄喉舌,嘴上说着一套,背地里又是另一套。以色列夺了耶利哥的土地,难道耶利哥的土地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在我们来到迦南地之前,这里重复着多少战争、流血和罪恶,你耶利哥的马蹄能践踏别人的生命,我以色列就不能掺一脚了?我们为这片土地带来长达四百年的安宁,希伯来人、耶斯列人、迦密人和平共处,哪一点比不上耶利哥?”

“啊,和平——你们希伯来人的和平,建立在我们尸骨上的和平?是啊,你们永远是正确的,侵略是为了正义,屠杀是为了和平。你们的酒杯里盛满甘美的鲜血,餐盘上躺着腐烂的尸骸,却要说这是和平,虚伪至极!”

“真正虚伪的人是谁?想要的东西就用自己的手去抢夺,难道耶利哥不是这样建立起来的?你们的屁股又能干净到哪去?”押沙龙反问,“杀害他人时理所当然,被杀时却又嚎丧不公,归根到底,不就是弱者无能的愤怒吗?但那有什么意义?旧时代的结束,新时代的开始,不过是历史必然的一环,又有谁会在意?你们只不过是历史的尘埃,不会有人记得你们的名字,你们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这可太好笑了。押沙龙想。以色列与埃及在四百年前互相厮杀,如今还不是好好的建立了贸易关系,甚至还有姻亲往来;即使曾经被镇压的耶斯列人,还不是与以色列融合了血脉,生下暗嫩那个杂种?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道理可讲,无非是强者占有一切罢了。

“什么……都不是?”女巫怔怔地问。

“什么都不是!” 押沙龙斩钉截铁。

事后回忆的时候,押沙龙才明白这个局面有多凶险,而自己又有多莽撞。但也许女巫当时气疯了,竟然没有用魔法的意思。女巫上前一步,押沙龙正欲后退,忽然意识到所罗门在他们之间,拔剑为时已晚,不得不硬着头皮迎上去——

啪的一声清响。

“那是人啊!”阿尔玛泪流满面地嘶吼着,“是活生生的、流着血的、和你们一样的人啊!”

押沙龙被打得偏过头去,震惊地颤动双眼……连大卫都不曾这样对他……他站直了身子,盯着嚎哭不已的美丽女人,忽然反手一个巴掌抽了下去!

“可那关我屁事!”

“人是我杀的吗?城是我屠的吗?我为什么要为我根本不知道的事付出代价?如果人生来是有原罪的,你们被屠杀殆尽难道不也是所犯之罪的报应?”押沙龙轻蔑地回应,他英挺的五官藏着暴虐的影子,扬起的嘴角不带一丝同情之意,“啊,是啊,你是有权力向我复仇,但那只是因为你比我强大——我绝对不认同我有罪,即便有,那也只是弱小之罪。”

他是真的这么想的。不是为了狡辩,不是为了脱罪。阿尔玛从这个人的眼里,真的看不到一丝悔恨或愧疚。

“……你很聪明。”阿尔玛盯着他毫无悔意的脸,一字一句说道,“知道如何逃避不利的,如何得到最好的。但是你的心里没有怜悯,一丝也没有,哪怕有一天你所珍爱的事物被毁坏,也不会有分毫悔意。”

“用不着你操心。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阿尔玛颓然地看向天空,雪花落在她的眼睛里,又慢慢流出来。薄云朦朦胧胧透落着星光,无论过去多久,星辰运行的轨迹总是静谧而恒久,哪怕它们所照耀的这片土地早已物是人非。她总觉得一切就发生在昨天,但其实已经是四百年前的事了。

笼罩在整个耶利哥的幻觉渐渐散去,所有干枯的逝者停止了行动,化作莹亮的光点慢慢飘向上方,在那静谧的群星之中,金红的祸星燃起黯淡的光芒。某种星象的预示、抑或是冥冥中的预感击中了阿尔玛,她睁大了双眼,急切地注视押沙龙,想要从他的额头、眉宇、眼角找寻命运的痕迹。

少年戒备地握紧剑柄。

“是你……原来那颗星辰指的是你……”她绽出喜悦的笑容,像朽木生出了新芽,又像花泥变回了蓓蕾,“怎么会有这么奇妙的事……你就是那枚楔子……带给以色列毁灭的楔子……!”她疯疯癫癫地鼓起掌,又忽然弯下腰,伸手去触碰所罗门。

剑锋抵在她的瞳孔处,阿尔玛抬起头,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他答出了我的名字,不是么?那么我必须治好他。”她轻轻触碰男孩滚烫的脸庞,指尖点亮温暖的光芒,“约定就是约定,是不可违背的。”

她的话轻轻回荡在押沙龙心上。

你就是那枚楔子……带给以色列毁灭的楔子……!

***

曙光初露,天际绽出一道霞光。

押沙龙蹲在古城墙的一处角落,手握简陋的木棍,哼哧哼哧地挖墙脚。所罗门坐在残垣断壁上,轻轻晃着双腿;而在更远的地方,女巫银色的长发随风而荡,她虔诚地亲吻着耶利哥之墙道别,然后轻轻哼起一支古老的歌,声音沙哑又难听。

“这下面究竟有什么?”

“巫术的根源,阿尔玛的本体。”

原来那匹母马还不是本体?又一棍子戳进土里,往外刨出一些泥土。“挖出来就能杀死她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所罗门惊讶地问,“当然是带上她跟我们一起走啊。”

“什么?”

“这样,万一路上我又生病了,就有人照顾,你也不用再次丢下我啦。”

我什么时候又答应带你上路了?押沙龙默默地想。但是他又知道,只要和所罗门对话,自己是没有办法说过他的那些歪理的。而且说实话……一个人的旅程,确实有些无聊了。

“道理我都懂,你怎么不叫那只恶魔来挖?”

“没办法,阿尔玛太害怕了,她不想被马加锡亚碰到。”

押沙龙不太能分辨这些东西之间的等级关系,但是看女巫畏惧的模样,难道那只恶魔真的是什么了不得的存在?押沙龙又看看所罗门,男孩一副懒散的样子。一路上他都是这样,怕吃苦、爱偷懒,一旦遇到麻烦就眨着委屈的眼睛瞅瞅,企图蒙混过关。想必在圣殿的时候,撒都总是被轻易地糊弄过去。押沙龙实在难以把这样一个小鬼,和什么很厉害的东西联系在一起。

木棍忽然戳中了什么东西。

所罗门跳下石块,期待地在押沙龙身边蹲下。其实押沙龙也有点好奇是什么东西,他把木棍从侧面插下去,稍稍用力一翘,一个颗泛黄的骷髅头滚了出来。

“……”

男孩举起它,那是一颗畸形的头颅,顶骨和枕骨处有好几个洞,显然是活着的时候钻出来的,外加一些复杂的手术,使得整颗头颅变形了。而在死后,所有的孔洞被堵上黏土,眼窝嵌入贝壳,就成了魔法仪式的物品。

“呀!好怀念啊!”女巫走来,从所罗门手里接过颅骨,顺手在城墙上磕掉泥土,仔细端详,“没错,这是我的头,当初敲钉子的位置一模一样。”

“谁把你埋在这的?”所罗门问。

“谁知道呢,大概是约书亚……这也太脏了吧!等等,我去洗一洗,待会找个好看的盒子给你装着。”

阿尔玛又风一般地跑了。

不得不说,要带这样一个疯女人上路,押沙龙心里还是很膈应的。但反正已经有了个足够膈应的马加锡亚,再多一个阿尔玛,也就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他随手摘了几片常青藤叶子擦手,漫不经心地发问。

“所罗门,你听说过占星术吗?”

“唔……稍微了解一点。怎么了?”

“是真的吗?还是只是那些巫师玩的又一种把戏?”

所罗门有一点困惑,对于押沙龙竟然会问这种问题,但是这也不是什么值得追根究底的事。他沉吟片刻,说出自己的理解,“也许天上繁星几何,但实际上,人类的眼睛能看到的星星也只有3487颗而已,还会随着季节的变化有所减少。”押沙龙已经学会不为这些稀奇古怪的知识惊讶,安静倾听着,“光是以色列也有千万人了吧?如果这么多人的命运,都能从这3487颗星星的轨迹中得到预示,不会很奇怪吗?”

“如果星辰的轨迹只预示着某些特殊的事件呢?”

“我以为你不会在意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确实没什么可在意的。”押沙龙不自在地别开视线。

所罗门若有所思,又解释道:“押沙龙,所谓的星象,并不是存在于‘现在’的事物。从星星发出光芒来到我们的土地,期间或许需要经历千万年的时间。如果占星术能够从星星的轨迹中得到某种预示,那么,那其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预示,而是千万年前群星行走留下的光芒,也就是千万年前的命中注定。”

押沙龙的表情似乎更加微妙了。

“难道你真的认为,自己的命运在千万年前就已经被决定了吗?”

“怎么可能!”押沙龙下意识反驳。

然后,一切豁然开朗。

空气里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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