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在意了?”蒙恩笑着问她。
“在意什么?”纪梵希扭头去看她,见她嘴角扬笑。
“在意,你在她眼里不是孤品?却影子?”蒙恩还是和着稀泥,没抬头看她一眼。
“大概吧?”纪梵希并不着急,只淡淡的说:“不过,她是情绪不稳定吧,前些天终于肯回家住去了,可眼泪总要掉几回的。你是蒙萌她姐,你就不能找找她,让她俩好好谈谈?”
蒙恩完全不愿意去接受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算了吧。我太了解蒙萌了。她啊,任性,没责任心,又争强好胜;跟容婷在一起这么久,三天两头的闹,小闹吵架摔东西,大闹分手离家出走。
每次都是容婷自己退让着把她哄回来。使得像容婷这样平日里雷厉风行女王脾气的人,在感情上却也让她给磨得悠游寡断了。
可是,现在连容婷自己都不愿意折腾了,蒙萌又是个完全不会看脸色,由着性子胡来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去跟容婷拉下脸来示好?
再有一点啊,就是——蒙萌一直觉得玮怡姐和月桐姐分分合合,吵吵闹闹的恋爱模式才是最棒的,也最适合她。她自然不会像容婷这样渴望安定,可能她更享受这种颠簸的情感模式。可是她却永远也不会知道,我和她那两个妈,其实是那么的在意彼此,虽然闹却不是任性胡为的闹。
容婷摊上她,我反倒觉得像是容婷是灾难了,分了可能对于容婷来说绝对是好事。除非蒙萌能从现在开始为别人着想,然后体会容婷与她爱的辛苦,不然谁也帮不了她们。”
“我没有见过蒙萌,不是很了解她。不过,容总应该是真的很难过吧?”纪梵希不知道蒙萌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在别人眼里她似乎总是那么不堪着,在她这里却不好下论断。
“蒙萌是容婷的劫难,可能你也是。”蒙恩终于抬起头来看她了,一脸的认真。
“和我有什么关系。”纪梵希不知道为何一阵莫名的心虚。
蒙恩笑了笑,没再继续说下去:“陶泥和好了,一起来拉坯?”
纪梵希三两下撩起袖子:“最近到处出差,压力好大,正好缓缓劲。我拉出来的坯子,能烧成瓷吗?你这精品泥,可别让我给浪费了。”
“收钱的。”蒙恩下巴一扬,故意说:“你拉的坏,烧的成品,自己出钱买!”
“啊?”纪梵希热情一下就消了,自己能不能做成成品来还是个问题,要是弄个歪瓜劣枣,还要花钱买,不是挺亏?
蒙恩不搭理她,自己坐到转盘前去了,“你知道不知道心理咨询师给人做咨询是规定一定收费的?”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跟制陶有什么关系吗?”纪梵希到底还是也坐到转盘前去了。
“那你知道她们为什么规定一定要收费,不管是给任何人做咨询,哪怕是给自己的朋友?”蒙恩把和好的陶泥分成两份,一份她,一份留给自己。
纪梵希没有接触过这行,不是很了解,只得摇摇头。
蒙恩就又继续说着:“因为心理咨询的过程需要咨询双方配合,共同付出努力,不收费的心理咨询,咨客在接受治疗时,主动自我探索和改变自己的动力往往不足,总希望咨询师舒舒服服地把困扰自己很久的问题解决,这种等待他人援助而自身不作为,不付出即想收获的观念,本身就是一种病态观念,需要矫治;同时收费服务对咨客的就诊行为也是一种行为上的规范,在约定的时间内,按照与咨询师约定的内容进行咨商,本身对增强咨询者的自我意识,责任心,自我控制能力等都有积极作用。 ”
“哦!”纪梵希这下不由的笑起来:“所以你要收我钱,就是怕我制作这些陶瓷的过程中不够认真和努力?所以,得要收了钱,把东西变成是自己的了,利用我不想吃亏的心理,自然就会认真去制作了!”
蒙恩笑着点点头,手上的陶泥已经在转盘上转出一个型来了,果然是熟练的老手,很快就定出理想的坯型来了。但是,纪梵希那边还没有半点模样,估计是她心里也不知道到底要制成个什么样的东西来。蒙恩便停下来等她,结果她仍然是半天也做不出一个坏型来,只是顺着转盘瞎转,刚出来一个型,下一转就又变形了。
“你心里得有个型,想弄个什么样的,得有脑子里有描摹。像画画一样,你得知道你要画什么,你才能画得出来。”蒙恩微微笑着看了她半天,忍不住开口指导她。
纪梵希一下尴尬起来了,自己还真的没有想像着到底要开出个什么样式的成品来,再加上也没有什么技术在手,却都被转盘给带着自己走了。
蒙恩见她捧泥姿势不对,也不多说,起身走过去,在她身后的高凳上坐下,一下将她不抱在怀里,手掌覆盖在她的手背上:“手要吊起来,不要耷拉着,扶住两边,双手拇指开口,拉高型薄,想一个你想要做的东西样子。然后等把型定出来,再从开口的地方轻轻把里头掏空。”
“嗯嗯……”纪梵希唯唯应着,却觉得这样的被人圈着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可是,蒙恩却没有多想,有些前来做学徒的,一开始也都不会,导师们也只好手把手的教她们做。这下指导做完了,她也就顺其自然的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了。
“额,你们都这么教学生吗?”纪梵希尴尬的问。
“嗯。”蒙恩开始磨自己坯型的内里:“不过,我是不教的,大都由作坊里的熟手工来带新人。”
“现在来学的人多吗?”纪梵希又问。
“不多,基本上都是些附近的大学的学生,都是来搞实习或者是参观的。”蒙恩认真的打磨自己的坯型,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说话。
不过,纪梵希很快就接不下去话题了,毕竟跟她不算顶熟,这回也只是第三次见面而已,没有了容婷在一边,还是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的。
不过,她倒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也算是出于对她们家这种特殊存在的形式好好奇:“额,我可以问个隐私的问题吗?”
“嗯,问吧。”蒙恩还是没抬头。
“你……”纪梵希犹豫了一下开口:“你,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这下蒙恩一下抬起头来,笑着颇有兴趣的看着她:“你觉得呢?”
“额,不好猜。”纪梵希老实交待。
蒙恩又复埋下头去,淡淡的说:“喜欢女生哦。”
这话一出,纪梵希莫名觉得心口一热,这热度慢慢的让心砰砰的奔跳起来,再慢慢的感染到脸上,霎时就把她整个脸都烧成了酱红色。
这样一种莫名的情愫在她心里灼热灼热的,叫她有点害怕,又有点紧张,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却想起容婷曾经说过她会对女人起反应,可她一直理不清楚这所谓的起反应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像现在这种情况也算是吗?那次还可以解释是因为容婷突然坐到她身上来,叫她十足尴尬不好意思,有那样的反应也很正常。
那这次呢?就仅仅因为蒙恩的这一句话而已吗?对了,还可以用刚刚把她环抱着,手把手教自己制陶来做解释吧。可是上一次也试过这样子的状况,自己都没反应,为什么这次的反应却又不同呢?
纪梵希完全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和说服自己的理由,手里的吃瓷坯就又跟着变形了。
蒙恩瞧见她走神了许久,那泥坯也已经不理想了,走过去把她的转盘关掉,一个大掌就把那坨泥巴给拍扁了:“重来过吧。”
“额,抱歉。”纪梵希在她跟前再一次脸红了。
“想清楚再做,不然要扣你钱哦。”蒙恩说:“成型之后,我们还要上修坯,接着要绘画和上釉;要一个瓷器好看,从第一步开始就很重要。想不亏你的钱,必须得认真起来,不能再开小差了。“
纪梵希窘迫的笑着:“好,现在开始一定不能让自己吃亏,不然也对不起师傅啊。那我们做完这些,大概要多久啊?”
“我自己有一个小窑,从我们拉坯,修坯,绘画上釉,再到烧窑,起码也要半个月吧。”蒙恩细里算计了一下,如果用自己的小窑来烧,而不是跟着作坊开大窑,那这个时间也差不多可以了吧。
“我这两天就要跟容总一起去考察各地店面了,可能没有这么多时间一路做到它成型了。”纪梵希倒是很想见证一个瓷器的诞生,不过工作是不可能允许她消磨这么多时间的。
“你可以晾着,等你回来了,慢慢做。”蒙恩说。
纪梵希笑着感激,这里却接到容婷的电话。
“家伙,过来教我做饭吧。”她洗了手,电话一接通,是容婷先的开口。
“家伙?”纪梵希一阵抵触,这个称呼只专属于吕媛,谁用这个称呼来叫她,都让她觉得不舒服;“像平时一样,在外面吃就好了嘛。”
“外面吃腻了,一个人吃很孤单啊,我喜欢看你在厨房做饭的样子,我就在家里,你在哪儿呢,过来好不好?”容婷问她。
“我跟蒙恩在一起,在跟她学做制陶。”纪梵希的情绪总是很奇怪,因为跟容婷拌了嘴的原故,现在跟她提到蒙恩和制陶,就怕她又会不高兴。
果然,容婷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嗯,那你跟小恩学吧。我没有带汤煲会来,看看书,自己做吧。我挂电话了。”
待容婷挂了电话,纪梵希又不安起来,她似乎总是没有办法放下容婷不管,能不能做出一份好吃的饭菜尚且不管,别把锅烧坏了,烧坏电线电缆就好了。
“谁啊?容婷吗?”蒙恩问。
“嗯。”纪梵希收起手机,打算再捉弄她的坯子:“她让我回去教她做饭,不过我说我没空。”
蒙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太奇怪了,容婷的女王性格,她想要办的事儿,可不是别人一句没空就可以打发的。我就说你也是她的劫嘛。“
“什么意思呢?”纪梵希猜不懂她的故弄玄虚。
蒙恩耸耸肩,意味深长:“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