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就在慕容政淳父女俩扬言抗旨后不久,车中蓦然乍响。
林少裳一掌拍在小案上,怒而起身,大喊道:“慕容政淳,你这是要反吗?可知你在说什么?”
她气急了。
堂堂镇西王世子,朝廷平叛大军主帅,竟在众多锦衣卫和镇西军将士面前公然抗旨,已然触及了帝君的底线。
这时候,林少裳若还不有所表示,那日后她这个皇帝便再无威严,更再难掌控朝局。
传出去,镇西王父女当众抗旨,少帝竟无可奈何,亦不敢责罚。
那皇家的尊严,等同被按在地上摩擦。
此时也不管自己还在“悍匪”的挟持下,一怒之间就拍案而起,想要冲出去活剐了慕容政淳。
同时,冷声下令道:“锦衣卫听令,慕容政淳违逆圣命,抗旨不尊,目无君上,已犯死罪。给朕拿下,革其兵权,押入渭县大牢候审!”
车外的锦衣卫听了却是愣住,茫然无措的样子,既不敢第一时间回应林少裳,更不敢动手擒拿。
只因...在听到林少裳下令捉拿之时,一众镇西军将士已经悄然握住了刀柄。
镇西军虽只来了一支亲兵,人数不过数百,但皆是悍将,个个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乃精锐之中的精锐。
且是重甲骑兵,配备骑射弩,战力超强。
而锦衣卫腐化之后,有钱就能被选上,已沦为贵族兵,能打的没有几个,怎敢贸然在镇西军面前动手?
锦衣卫的人数虽多,但没人会认为他们能打得过慕容政淳的数百亲卫骑兵。
除非渭县守军出动,但此地距离渭县太远,就是想求援一时来不了。
更何况,渭县守军若来,镇西军难道就没有人?
要知道的一点是,现在在安州境内与反贼对峙的主力,可是镇西军和淮州联军。
北陌城的朝廷中央军,已在数月前撤离。
再者,就算朝廷中央军来了,估计也难以撼动镇西军。
那可是当年杀入西凉王帐的虎狼之师,唯淮州军可敌...
这时,锦衣卫管事的,是一名千户。
率先回过神来后,弯着腰,刚想说话。
慕容政淳却冷哼打断:“你想干什么?锦衣卫要对我镇西军动手吗?”
顿时令那名千户语塞,仿佛被灌了三斤米田共,生生愣住,说不出话来。
慕容政淳接着转向林少裳的车驾,单膝跪下:“陛下,微臣莫敢造反,承父亲教导,男子汉当忠于社稷,务于天下家国,后思君之禄,忧君之忧。国事之前,政淳自然莫敢忤逆。”
“然,微臣与女初次相见,已亏欠半生。此时,再连她都护不住,何堪人父?此为家事,政淳不得不站不出来。姻亲之事,承父母之命。陛下虽下旨赐婚,但既未下聘,也未曾大婚。换言之,雪儿此番仍是我慕容家之人。”
“我慕容家尚未迎接她认祖归宗,怎能交予他人?纵然是陛下,亦...不行!臣,自知已犯大不敬,事后自会负荆请罪,生杀皆由陛下。但现在,臣要带她走。政淳不死,阎罗难动。”
他说得字字清晰,不卑不亢,声音洪亮。
竟将慕容雪的归属,先归结于慕容家,后才是当朝“禧贵妃”。
扬言,若是国事,镇西军无不奉行。
但慕容雪还未大婚,现在还不算皇家的人,便无关国事。
就连皇帝要见,也要先得到他这个父亲的同意。
即使要背上抗旨的罪名,他慕容政淳也在所不惜。
有形之间,却也透露出这位世子爷对自己这位小女儿尤为看重,且不谈是因为愧疚,还是其他,单说他能抗命阻拦,便可见一斑。
全场之人再次愣住。
谁也没想到慕容政淳敢说这样的话,竟要死保慕容雪。
就连慕容雪也怔住。
这个她出生后就没有见过的父亲,愿意为了她而顶撞皇帝,不惜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