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源之力在体内翻涌,像煮沸的铁水。
十二道阴行圣物的虚影从《归藏巫典》里钻出来,赶尸人的铜铃、傩面匠的刻刀、扎彩匠的笔……绕着他转圈,每转一圈就亮一分。
白小芩的傩面突然发烫,他摸了摸,摸到上面新刻的纹路——是他在苗疆地宫里,用匕首替她补的。
“归藏——封!”他大喝一声。
圣物虚影突然凝实,化作十二道流光钻进巫典。
羊皮纸剧烈震颤,仿佛要挣脱他的手。
陆九溟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心口被抽走,疼得他弯下腰,额角的汗滴在巫典上,晕开一片墨色。
“诡门之镜!”季寒山突然喊。
陆九溟抬头,看见十二道流光在半空聚成一面镜子,镜面漆黑如夜,却映出他苍白的脸。
他咬破指尖,血珠滴在镜面上,绽开一朵小红花。
“归藏——闭门!”他蘸着血画符,笔锋颤抖得厉害,可每一笔都像刻在骨头上。
镜面上的符文刚完成最后一笔,整个世界突然静了。
乌云不再翻涌,地脉不再震动,连韩九叔急促的喘息声都消失了。
陆九溟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两下,像擂在空瓮上。
然后——
“咔。”
镜子碎了。
不是裂开,是整面化作星屑,簌簌落在他肩头。
天空的乌云开始消散,露出湛蓝的底色,像被洗过的粗布。
风停了,阳光落下来,晒得他后颈发烫。
陆九溟突然腿一软,跪在了石砖上。
“完成了……”他对着空气笑,嘴角沾着血,“白小芩,你看到了吗?新的天,蓝得像你傩面上的靛。”
季寒山的手按在他肩上。
陆九溟抬头,看见师父眼里有泪光,却笑得像个孩子。
韩九叔的罗盘“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老东西一屁股坐在砖上,拍着大腿直喘气:“好小子,真成了……”
可陆九溟感觉不太对。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皮肤正在变透明,像浸了水的薄纸。
镇龙台的石砖透过他的手掌,清晰得可怕。
“师父……”他想喊,声音却轻得像片羽毛。
季寒山的手突然收紧,按得他肩膀生疼。
“没事的。”季寒山说,可声音在抖。
韩九叔突然扑过来,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命源之力……你用了全部的命源之力!”
陆九溟想笑,可喉咙发紧。
他摸了摸胸口的傩面,温度还在,可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远。
镇龙台在他脚下发出裂响,他听见远处传来崩塌的轰鸣——是镇龙台撑不住了。
“白小芩……”他轻声说,“等我。”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彻底透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