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狼狠狠给了他一爪。

四周变得安静了。

狼把目光转向了汐瑶。墨绿色的瞳孔第一次以这个形态对上那双眼。他有些紧张。

时机太不对了，他狼狈又不堪，还被打得浑身是血。本来漂亮的毛如同在泥里滚过，还不如最低级的猎物好看。

灰狼慢慢走过去，他该怎么面对她。

汐瑶看着那双陌生又熟悉的眼睛，颜色是一样的，中间透一些，边缘泛着一些暖色。

它的身形整体大了一圈，耳朵尖尖的毛都一样灰里泛着银光。

这是她的狗。

本来紧绷的心情在这一刻突然就懈下来了，她舒了一口气，刚才生理性的眼泪也落下来了。

太好了，她们都没事。

她像往常那样揉揉它的脑袋，替它顺了顺背脊的毛。是她的狗，她的手能认出来。

“谢谢你，乖狗狗。”

她的手也沾上了血，潮湿又温暖，她看着前肢露出来的白骨，声音都有些哽，“姐姐回去了带你看巫医。”

手心是温热的，就像以前那些偷来的时光一样，狼不自觉闭起了眼睛。然而，下一秒他就爪子抓地，挣脱了她的手。

他做错了……

自己一直在骗她……他明明知道她讨厌看见自己，还是卑鄙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用这个形态缠在她身边。

无耻的自己，还在贪恋这丝温暖。

好笨呐，直到现在，才明白阿父说的是什么。

但是没关系的，就算被讨厌也没关系，失去性命也没关系，她现在平平安安的。他已经做好准备了。

所以沐苍在用力呼吸后，轻轻化成了人形。

“对不起。”

汐瑶看着手下灰色的毛发变成灰色带着银光的狼尾，所有的情绪在此刻变成了迷茫。

她眨眨眼睛，看着那张侧脸上斑驳的血痕和垂下的眼睛。

啊，真没想到，是兽人啊。不对，还有什么想不到的呢？今天经历了这么多，哪怕下一刻天塌了好像都是正常的。

但是竟然是这个兽人。

怪不得和沐雅很像呢，原来是亲姐弟啊……

她一下就想起上次不欢而散时自己说的那些话了，这谁能想到呢？

可是为什么他要跑别人家装狗啊！

汐瑶想不明白，只觉得脑袋疼，死里逃生后脑子都不够用了。

她讪讪地收回自己僵在半空中的手。

“谢谢你，沐苍。”

沐苍看了看她缩回去的手指，眼眸黯了两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不该骗她的，他不该让她受伤的。

汐瑶听见他一遍遍说着同样的话。

“我不该骗你的……对不起……”

夹杂着剧烈的咳嗽声，地上很快多了几摊血迹。

是刺目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