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白已经听不见了。他的意识被强行拉入一个奇异的空间——这里没有上下左右,只有无数流动的银色线条,交织成一张覆盖整个仙界的巨网。每一条线都连接着他的神经,每一处节点都在他的血脉中共鸣。这就是牧星者护盾的本质:一个由血脉之力编织的时空滤网!
剧痛几乎撕裂他的意识。维持这种级别的能量链接,相当于将一个人的神经系统强行接入恒星核心。但他不能松手——指环上的符文,凌霜微弱的心跳,母亲最后的嘱托,都在这痛苦中愈发清晰。
\"敌舰开火!\"晨星的警报将他拉回现实。
上万道时律炮光同时命中护盾。银色的光网剧烈震颤,无数纹路崩断又重组。陈墨白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撕成碎片,但某种更强大的意志支撑着他——护盾必须再坚持三分钟!
\"陈墨白!\"雷烬的声音突然变得惊恐,\"护盾上有个缺口!就在你正上方!\"
陈墨白抬头,透过观察窗看到护盾穹顶确实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形状诡异的空洞——那轮廓,赫然是他颈后牧星者纹章的放大版!更可怕的是,一艘播种者主舰已经调整炮口,幽蓝的时律炮正对准这个缺口充能!
\"不是缺口...\"陈墨白突然明白了,嘴角溢出鲜血,\"是邀请函。\"
颈后的纹章灼热得如同烙铁。这不是系统故障,而是某种更高层级的协议——牧星者之间的对决协议。护盾在强迫他与敌方指挥官进行一对一的血脉对决!
\"虫洞充能剩余多少?\"他哑声问道。
\"四分十二秒!\"
太久了。那艘主舰的时律炮最多三十秒就会发射。一旦炮弹穿过缺口,整个晨星主舰都会被时空冻结。
\"雷烬,璃魄,\"陈墨白艰难地站起身,牧星者的力量在体内奔涌,\"如果我失败了...带凌霜走。去地球。完成...\"
他没说完。一道银光闪过,他的身影已经从舰桥消失。
下一秒,陈墨白出现在护盾缺口处。没有太空服,没有防护,只有牧星者的力量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银色光膜。脚下是仙界大陆的苍茫轮廓,头顶是无尽星空和那艘正在充能的敌舰。在这个距离,他能清晰地看到敌舰炮口内旋转的时律符文——与凌霜归墟之力同源,却更加冰冷、更加有序的力量。
炮口蓝光骤亮。
陈墨白抬起双手,颈后纹章光芒大盛。他不再试图修补护盾缺口,而是将自己的血脉之力全部注入这个\"通道\"!银色的光流如同逆向的瀑布,从他体内奔涌而出,径直冲向敌舰的炮口!
两股力量在半空相撞。
没有爆炸,没有巨响。只有一片诡异的宁静,以及一个突然出现的、不断扩大的银色光球。光球内部,时间与空间如同被搅拌的颜料,呈现出混沌而绚丽的色彩漩涡。这是最纯粹的血脉之力对决——牧星者与牧星叛军,操控时空的原始编码之争!
陈墨白的视野开始模糊。他感到自己的时间在被偷走,细胞在加速衰老,记忆如同沙堡般被潮水侵蚀。这就是时律炮的可怕之处——它不摧毁物质,而是直接抹杀存在的时间基础。
\"墨白...\"一个微弱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
凌霜?!
不,不是现在的声音,而是很久以前,在某个月光下的约定。那时她的归墟左眼刚刚觉醒,正因无法控制力量而痛苦。他握着她的手说:\"如果有一天你失控了,我会把你拉回来。这是我的承诺。\"
承诺。
陈墨白突然笑了。鲜血从嘴角溢出,在失重环境中化作漂浮的血珠。他不再抵抗时律炮的时间侵蚀,而是做了一件疯狂的事——将全部意识集中在颈后纹章上,主动激发那段母亲留下的、他一直不敢触碰的禁忌编码!
\"晨星!\"他用最后的力量吼道,\"把我的生命信号接入凌霜的归墟核心!现在!\"
\"指令确认!\"晨星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颤抖,\"能量通路建立!\"
剧痛。超越一切认知的剧痛。陈墨白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撕成了两半,一半仍在时律炮的冲刷下衰老崩解,另一半却被强行拽入某个冰冷而黑暗的深渊——凌霜的归墟左眼内部!
这里没有光,没有时间,只有无尽的坠落感。但在这片虚无的中央,有一点微弱的蓝紫色星火,如同暴风雨中的最后一盏灯。
陈墨白向那光点伸出手。
现实世界中,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即将被时律炮彻底吞噬的陈墨白体内,突然爆发出一股幽暗的引力漩涡!那是凌霜的归墟之力,通过血脉链接被强行唤醒!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时律的秩序与归墟的混沌,在他的身体这个唯一的容器内轰然对撞!
播种者主舰的炮口突然扭曲、变形,如同被无形巨手捏碎的易拉罐。紧接着,整艘战舰开始向内坍缩,舰体上浮现出无数黑色裂纹。那是空间本身在归墟之力的影响下崩解的征兆!
\"虫洞充能完成!\"晨星的宣告响彻仙界,\"全体人员准备跳跃!\"
陈墨白已经听不见了。他的身体悬浮在太空中,被银光和黑雾交替包裹。在意识彻底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护盾缺口外,那艘正在坍缩的敌舰指挥舱内,一个模糊的身影站了起来——那人有着与他相同的牧星者纹章,以及...母亲的眼睛。
然后,黑暗吞噬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