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熙延今日因着乌兰喀察的到来,算是可以偷懒了,宫宴的事自然有人忙着,到时辰了自然会有人来未央宫寻他的。他倒是躲在未央宫偷懒到了晚上,还带着夏淑宁和几个孩子开了小灶。宫宴上的东西因着层层手续,又要等集体入席,等皇帝下令开席才能吃。如此这般早就冷了,一点也不好吃。何况赵熙延不知道今晚会被乌兰喀察灌多少酒,他的酒量浅,还是吃些东西垫垫底才好。终于到了晚上,夏淑宁亲自为赵熙延穿了龙袍,为他正了正衣冠。夏淑宁也换上了贵妃礼服,因着是宫宴颜色是相当鲜艳的。赵熙延一如当年宫宴一般,一手抱着赵慕宁,一手牵着夏淑宁一块往朝阳宫去,赵琪朝太小了就交给奶娘照料了。
朝阳宫是大齐用来招待外国使节,举办宫宴的,修建得极其雄伟壮观。赵熙延的皇祖父尤其喜欢歌舞,特意在朝阳宫建了一个雕梁画栋的舞台,便于观看歌舞。这次漠北来访,今夜少不得歌舞助兴。礼部早就安排好了,舞娘都是舞技精湛,身段极好的。这个舞姬得了这个机会,都做足了准备,若是一舞叫皇上看上了,从此可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以前少元帝在位时,年纪这般大,这些舞娘都想着攀高枝。何况当今皇上年轻有为,面容英俊,又深情专一。坊间流传的故事里,皇上就是为了皇贵妃死活不愿意选秀。这样的夫婿,是天下女子都渴求的,这些舞娘可谓是类似疯狂了。大臣们为了攀上皇帝,也下了不少功夫。收到漠北来使的风声就到处寻觅良师为自家女儿训练起来,体态礼仪,一颦一笑都要练好。今日宫宴,个个都是盛装打扮,渴求皇上能青睐。家里有公子的也下了好大一番功夫,毕竟圣上胞妹云英未嫁,招驸马事宜若不是皇帝突然病了,如今估摸着都要尘埃落定了。如今这么好的机会,定要带着公子去露露面。万一叫大长公主看上了,成了驸马,皇上那是一定会倚重驸马的。
赵熙延牵着夏淑宁到朝阳宫的时候,群臣和漠北使团都已经等着了,果真满眼都是年轻的面孔,女子盛装,男子挺拔。赵熙延抱着赵慕宁,乌兰喀察站起来相迎。座下不管是大齐臣子还是漠北臣子,纷纷山呼两位帝王万岁。这些都是虚礼,赵熙延不在意,乌兰喀察也不在意。随着赵熙延一声免礼,都落了座。那些被家人带进宫未婚的妙龄女子,瞧见皇帝眼睛都发了亮。总听闻当今皇上面冠如玉,文武双全,见着了比她们心中所想还要好看,不免害羞激动。那些男子们除了瞧皇帝,更是瞧太后身边的大长公主。大长公主容貌与皇上极为相似,果真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若是能娶公主为妻,不仅收获仕途更是得了个美人。也有人不同凡响的,比如沾光了的秦淮安,眼里只有太后怀里的赵慕宁。粉粉嫩嫩,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实在是可爱极了。
这座位安排得赵熙延极其不舒服,赵熙延左边坐的是乌兰喀察,右边坐的是太后,太后身边的是大长公主,大长公主身边的是皇后,皇后身边的是皇贵妃,这样依次排序下去。赵熙延想要夏淑宁坐在自己身旁,但是现在也不能随便换座位,心里有些不高兴了。赵慕宁也被太后从赵熙延怀里抱走了,赵熙延空落落的,急忙忙去寻找夏淑宁的目光。夏淑宁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事,扬起了一个令他安心的微笑,眼神里都是爱意。赵熙延这才没有这么不舒服,转念一想,按照品阶确实是这么安排的,他也挑不得礼部的毛病。今日人多,赵熙延没有发现,颜逢君被安排坐在了丘如玉身旁,吴清瑶站在了太后身后。吴清瑶心里高兴极了,这可是她离皇上最近的一次了,而且没有其他的女子比她更近。颜逢君有些尴尬,她又不是赵熙延的妃嫔,为什么礼部将她安排在了嫔妃的坐席。礼部原本对于颜逢君怎么安排也是纠结的,这女官之职是开天辟地第一遭。这女官享妃位待遇,皇命不必守宫规,面子比皇后还大。宫里都传疯了,都说这个绝色的女官是皇上的女人。
只是先帝驾崩没多久,皇上孝心至诚暂时不纳妃不选秀,先以女官之职安置她。礼部几番纠结还是信了宫里的谣言,将颜逢君当作妃嫔安置在了妃嫔坐席里。颜逢君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大臣们都不知道这个绝色清冷的女子是谁,怎么能坐在妃嫔席位里。但是她的容貌过于出众,且气质清冷,让人不敢小瞧了。
赵熙延按惯例还是说了些客套话,率先向乌兰喀察敬了一杯酒,表示一路辛苦,大齐之欢迎。乌兰喀察别的不说,光是酒量,能喝趴三个赵熙延。乌兰喀察不知道他酒量不行,两人来回博弈,就喝了三杯了。赵熙延一声令下,宫宴开了席,歌舞也上了台。赵熙延对歌舞无感,从小看到大,毫无新意也就这样。那些舞娘使出换身解数,比以往舞得更加娇媚,那些达官贵人瞧了眼睛都挪不开。漠北使团这边,有头有脸的都端着酒一个一个来请安,一杯一杯酒敬赵熙延。赵熙延就知道会被灌酒,早早就让祥云在酒里兑了水。三巡酒过,乌兰喀察见差不多了,便对着赵熙延说。
“此次本汗亲自前来大齐,是我漠北一番诚意,愿大齐与漠北和平万万年!”
“大汗客气了!漠北与大齐亲似一家,必定和平万年!”
“先前本汗在信中说了,此番要送皇上一个大礼,还请皇上必定收下!”
赵熙延听了这话,心里犯了嘀咕。漠北如今比不得先帝在世时昌盛,乌兰喀察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也不难想清楚,正因为乌兰喀察没什么帝王之才,更要抱紧赵熙延的大腿,以求发展。
“大汗不必客气!朕无功不受禄,怎敢受大汗如此大礼!”
“皇上,你这是小看本汗?”
“哪敢!漠北是大齐的好友,你我更是姻亲,怎能说这样见外的话。”
“那就请皇上收下这份大礼。”
赵熙延感觉乌兰喀察正在给他挖坑,就等着他跳进去。他还不知道这份大礼是什么东西,为何乌兰喀察一定要他收下。莫不是真的以送礼为由,要他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答应借粮借银子吧?赵熙延早就想好对策了,反正大齐如今也要休养生息,拿不出这么银子和粮食借给他,敷衍敷衍就好了。为了不伤面子,赵熙延勉强应下了,想必也就是些宝物什么的。
“既然大汗备了大礼前来,一番好意,朕就收下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乌兰喀察鼓掌了两声,台上的舞姬不情不愿谢恩下了台。不一会,八个漠北士兵将一个大箱子抬了上来,箱子又高又大,想必装的东西也很大。赵熙延趁大家伙对箱子好奇得紧的时候,转脸与夏淑宁对视了起来,两人眼里的爱意几乎是要溢出来了。这一幕自然是被其他四女都收在了眼底,心里又打翻了陈醋。此时,突然响起了古琴声,这古琴奏得可真是婉转动听。赵熙延正想问,这古琴声从何而来。这个时候,歌舞台上的箱子却炸开了,一声巨响将大家伙都吓了一跳。只见一个蒙着面纱身姿曼妙的女子,正蒙着面纱,低头信手弹奏着古琴。女子弹琴的技艺果真是出神入化,听得满堂如痴如醉。女子戴着白色的面纱,一双灵动水波盈盈的眼露了出来,时不时望向赵熙延这边。赵熙延很好奇面纱后的容颜,耳朵也被折服了。就当一曲快终了时,女子转换弹起了另外一曲。这首曲子赵熙延从来没听过,又见女子缓缓开口唱来,声音果真天籁,很是动听。女子唱的是越人歌,是女子赋相思诉衷肠的。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