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建斌看着这个执着的小孩子，嘴上还沾着一些血迹，像个小野兽，说话的神情却惹得人生出恻隐之心，卑微且胆怯。

黎建斌的眉头依然紧皱，但是他转身对身边的人交代，“二十分钟后开会，”又对身边的郭秘书说：“带他上来吧。”

两拨人分乘两部电梯，左卓得到郭秘书的指示跟着他们直接去了董事长办公室。

“说吧，找我什么事？”黎建斌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左卓就站在他面前，微微低着头神情有些紧张。

“我叫左卓。是阳光福利院的。”左卓先亮明身份，“我听院长说我上学的费用是贵公司资助的。我很感激，谢谢您！”说完他对着黎建斌深深鞠了一躬。

“没事，我们也只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回馈社会而已。你今天来找我不会就是为了说一句感谢吧？”黎建斌示意郭秘书查一下。

“不是。那个……”左卓抬起头看着黎建斌眼神竟是可怜兮兮的，不复刚才楼下在杨树安手中时的狠戾，“可以先给我点吃的吗？我快一天没吃东西了！”

黎建斌打量一下左卓瘦弱的身子，不知道是饿着了还是营养不良他的脸没有一点血色。

郭秘书拿了个档案袋进来，黎建斌让郭秘书给他找点吃的。郭秘书再次离开不一会儿又进来，手里拿了块面包和一盒牛奶。

“黎总，就只有这些了。”

“嗯，给他吃吧。”

“谢谢！”左卓接过吃的狼吞虎咽起来。

“小朋友你最好快点，我最多给你十五分钟的时间。”黎建斌示意他看时间，他随手翻了翻郭秘书拿进来的文件，确有其人。

左卓咽下最后一口面包，轻轻开口：“我其实，其实是来请求您帮助的！”然后从口袋掏出一张纸。这是他花了一晚上时间苦思冥想出来的。

黎建斌接过来扫了一眼，笑了起来。

“协议书

兹本月起，恒威集团额外支付阳光福利院的孩子，即龙城市五中初二年级左卓同学每月五百元生活费直到到他高中毕业。左卓同学承诺将会在大学后包括大学的五年时间内自愿做牛做马还清该笔费用及之前资助的所有费用。

x年x月x 日

左卓”

黎建斌看完把手中的纸放到面前的茶几上，“孩子，我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在我没报警之前你还是赶快离开吧。”现在的孩子都这么大胆了吗？

“不要报警，我不是骗子！”左卓焦急的说，这已经是他昨天一晚上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了！他没有钱，现在生活也只是勉强有个温饱而已。

他也知道自己和宋河的瘦弱并不是他们总是被人欺负的全部原因。可是如果他有钱了就能吃点好的，有足够的力气锻炼身体，他还有力气可以偷偷去学别人练拳，他已经观察过了，那家俱乐部他借着帮他们免费打扫卫生偷看了好几次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有了健康的体魄学习起来也可以心无旁骛。再学几招制敌的拳法看谁还敢欺负他！

“郭秘书，你带他下去吧，顺便通知开会。”黎建斌已经不打算继续浪费时间了，能让他进来都是因为想到了自己儿子才这样做的，他们年龄相仿。

“不要，先生您听我把话说完。”左卓不走。“我需要这笔钱，不然真的会，会死人的！拜托了！我要变强，不想再被人欺负！您都已经资助我的学费了，每月再多五百可以吗？我真的会还您的，您现在就可以算利息啊。”左卓蹲到地上把脸埋到膝盖上，竭力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眼泪还是有些不争气的往外流。哭自己像个乞丐一样乞求别人的施舍。

“如果我还能有别的办法，我绝对不会来打扰您。我就是缺钱！”左卓慢慢调整好情绪，艰难的抬起头看着黎建斌，无比认真的说：“就当是施舍吧！自尊什么的，早在学校就被人踩的只有渣渣。我只想活下来！”

一旁的郭秘书有些动容，把他扶起来按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他几乎想冲动的说每月的五百元他来出，可是老板面前他不敢造次。

“活下来实在太艰难了。”左卓低着头再次开口，声音有些嘶哑，“我为什么被生下来然后又被放弃，这个原因我还没找到，所以我得好好活下去，不想如同蝼蚁一样某一天死在哪个角落里都没人知道。您或许想不明白我小小年纪竟然敢直接跑来找您要钱。那您当然也不能理解十几岁的孩子欺负起人来花样如何多。”

黎建看色平静看不出一丝波澜，他开口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还有骗您的意义吗？”左卓自嘲的笑笑，他都开口乞求了，他那渣渣的自尊和骄傲全抛弃了。

“大概四岁被放到福利院门口，性格和环境的原因这十来年我很少有朋友。现在有一个人硬挤进我的生活和我做朋友，我却没有能力保护他，他比我还弱小。上个月，他被逼的跳楼死了！”左卓又想到了宋河。

黎建斌和郭秘书对视一眼难掩心中的讶异，居然还有这种事？

“我有个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从未听他提起学校的什么暴力事件。”

“可能您孩子的身份在那放着没人敢欺负他吧！”左卓说，“您接受我的协议吗？或者您觉得有什么需要修改或者添加的条件都可以。”

“或许我可以帮你换一所学校。”黎建斌给他建议。

“没用的，这些只治标不能治本。我需要先改变我自己，让自己变强大才没人敢再欺负我！”左卓调整好情绪，目光迥然且坚定。

黎建斌再一次打量眼前的少年，他小小年纪说话条理清晰头头是道。他还看到他眼中的坚韧，不屈还有一丝阴狠，仿佛刚才软弱的蹲到地上要哭出来的人不是他。他有些动摇了，每个月五百元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或许可以当做一项投资，他开始有点好奇这个孩子将来会发展成什么样的人！只是后来，没想到啊没想到，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