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是以前农村老式的方桌子，很高，四周各有一跟长的板凳，以我六岁的小身板，根本就看不到桌上有什么，只能闻到阵阵香气。此时爷爷坐在正上方的主位，爸爸和姑姑坐在左边，两个小表姐坐在右边，弟弟坐在主位的正对面。

看到我们出来，大家赶忙招呼坐下来，爷爷最是疼爱我，招呼我我坐在他旁边，弟弟和妈妈坐在一起。

桌子上摆着满满的食物，90年代末，虽然不如现在富裕，但是吃喝已经是不缺的，所以年结时，菜品已是十分丰盛。而且不像现在的鸡鸭鱼都是人工养殖，那会的家禽几乎都是纯粮食喂大的，肉质无比香甜。桌子上正中央，摆着一大盆香菇炖鸡，那是一整只农家自己养的老母鸡炖的，汤色雪白，浓香扑鼻，和以前在城里吃的饲料鸡完全不一样。除此之外，还有蒜苗炒肉，手撕包菜，腊味拼盘，油炸酥肉等好几样菜。农家菜不讲究摆盘，都用大碗装着，几乎摆满了整张桌子。虽然说现在已经不缺吃喝，但是这样丰盛的饭菜，平时也是很难得的。

望着这一桌子美食，不知是不是病了两天没有怎么吃饭的原因，还是香味实在撩人。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以前老家的规矩，饭桌子上，长辈不动筷子，作为晚辈是不能自己先吃的。于是只能回过头，眼巴巴的望着爷爷。

在我殷切的注视下，爷爷笑呵呵的道：“吃饭吧，都是自家人，赶紧的，不然一会菜都冷了，我的乖孙前几天不舒服，今天炖了鸡，来吃个鸡腿补一补。”爷爷伸手夹了一个鸡腿到我的碗里。却是引来弟弟的不满，“姐姐有鸡腿，我也要。”

“好好好，你也要，来这个鸡腿给你，两个大鸡翅给我们静静和丽丽。”给几个孩子分别夹了菜，几个孩子也不说话了，专注消灭碗里的饭菜。

“爸爸，不要这么惯着他们，你自己吃自己的，他们想吃知道自己夹。”爸爸难得开口，严肃的语气吓得几个小孩子不敢抬头。

“没事，他们还小，多吃点才能长身体，不要管那些了，你姐姐难得回来，兰兰啊，来多吃点，这个鸡我养了几年了，你们都多补补。”爷爷根本没有把爸爸的话听进去。大家也只是笑笑，然后开始边吃边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各自今年的状况。

看着碗里的鸡腿，心里确实忍不住笑了，老爸还真是个纸老虎啊！以前小的时候特别怕他，感觉特别严肃，加之妈妈因病去世，爸爸一个人背负着大量债务，又要供我和弟弟上学，压力之下，更加不苟言笑。所以，一直到我上大学之前，我都觉得老爸是个极其严肃的人。后来慢慢大了，才发现，老爸就是不善言辞而已，只是因为长得比较严肃而已。并且脸皮相当的薄，后来我年龄大了，不想找男朋友，他过来劝我，每次都被我忽悠，后来我又发生了那些事，现在想想，也是很对不起老爸的，想必因我这个不孝女，承受了不少闲言碎语吧。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一定会是老爸的骄傲。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完了饭，妈妈和姑姑在收拾残局，爸爸和爷爷去隔壁说事情了。剩下我们几个小屁孩留在客厅看电视。

老旧的四方电视，像个大盒子一样放在堂屋的南边的桌子上，下面放着两块厚厚的泡沫保护着，虽然这个老古董像素不好，而且还是黑白的，播放的内容也是20年前的老片子，作为一个见过二十年后的高清大屏的成年人，实在提不起兴趣。但是在这个时候，家里的电视确实很金贵的。我记得也有说过，这是妈的嫁妆来着。

看了一会，便窝在椅子上打着瞌睡。后来是怎么到床上去的我也记不清了，估计是妈妈抱我上去的吧。只记得最后谁叫了自己几声，便沉沉睡去。

兴许是因为刚哭过，宣泄了压抑已久的情绪，兴许是看到家人都还健康，内心十分宽慰，这一觉睡得极为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