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要分别了，再去坐一会吧。”他说，“至少一起看看夕阳。”

薛九霄点头。两个人大轻功跃到一栋屋顶，像当初在扬州那样，坐在上面看天空。袁峰咳嗽了几声，觉得嘴里一股血腥味。于是他转头去看薛九霄。

“还有糖葫芦吗？”他问。

薛九霄顿了一下，摇摇头。袁峰觉得很无奈，也只能作罢。他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子看，看到脚踝上的佛珠被夕阳映得染上了一层红晕。他觉得很好看，转头让薛九霄也看，却发现后者一直在静静地看自己，那眼神和从前不太一样。

袁峰以为他有话要对自己说。就等着他开口。然后薛九霄垂下眼睛，朝着他靠过来，一直近到不能再近为止。

袁峰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觉得自己很被动，因为太被动了，所以直到最后他也没想起来那是什么感觉。他只记得有一股淡淡的甜味，缓和了口中的血腥味，像是某种草药。

薛九霄放开他，吸了口气。“你的舌头破了。”

袁峰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舌头，是有点疼。想来这就是源头了。他有点佩服这个人，这都能感觉得出来……

“该走了。”薛九霄对他说。他站了起来。袁峰也跟着他站了起来，两个人在屋顶上看着夕阳，越发感慨时光荏苒，从不留情。这样想着，袁峰转头对他一笑。

“九哥——”

他想说几句离别的话，但就在将出口的时候，袁峰突然看到一道蓝色的影子跃上高空，就在薛九霄后面，巨大的机关羽翼展开，手里的千机匣对准了薛九霄的后背。

“等——”

袁峰想吼一声，但那人速度太快，瞬间万箭齐发，直冲对方而来。薛九霄只冷冷地回头一瞥，瞬间拉过袁峰躲开。接着他放开袁峰，仰头望着那朝他俯冲而来的人，却渐渐收起了杀气。

对方不管他是否想动手，直接朝着他再次扣动暗器。薛九霄后退两步。他平静地看了一眼袁峰，无声地对他说了一句就此别过。

千机匣的暗器击中他，薛九霄随着惯性从房屋上坠下，直坠落到下面的行人中去。袁峰急忙去追他，但下一刻他的手腕被人握住。等甩开那人欲再寻找，哪里还有薛九霄的影子。

“你干什么！”袁峰气的推了那唐门一把，“你疯了？”

“你才是疯了！”熟悉的脸，熟悉的声音，久别重逢的人对着他怒目而视，“你可知我找了你多久！大和尚！”

唐糠裳瞪着他，盛怒之下几乎失去理智。浓重的黑眼圈，血红的眼睛，连日不见，他瘦了一圈，面色苍白，似乎身上还带着伤。他收起千机匣，瞪着袁峰不断喘气。

“他是谁？”唐糠裳问，“你的胆子忒大，江湖之人大多底细不明，你怎么敢与他如此亲密？”

“你都看到了？”袁峰一脸吃惊，“你——你——”

“你真是疯了！”唐糠裳一把扯过他的衣领，“大和尚，难不成你已经跟他——”

“我没有！”袁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想拉开他，“你放手！”

他手指骤然施力，一把扯下唐糠裳的手。他的力道太大，唐糠裳毫无防备，一下被他甩到一旁。惯性之下，他没有站稳，竟直接从房顶上跌了下去，嗙地一声摔在地上不动了。

袁峰心都凉了，马上跳下去落在唐糠裳身边。那人躺在地上毫无反应，地面隐约有血迹。袁峰把他扶起来，发现他伤得很重，气若游丝，若不及时治疗只怕撑不过一个时辰。

我又把他伤到了……袁峰茫然地抱住他，心急之下把他打横抱了起来，四处去找大夫。他很懊恼。每次见到他都出这种事，这实在……

“糖糖……我马上去找大夫，”袁峰心急地说，“你别死！你千万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