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话,封长凤先是一个怔愣,继而冒出些火气来。
钱儒宽的心思他多少猜到了一些,然而因为还想从钱儒宽那里套消息出来,所以一直压着不去想,但此刻被李舜翊这样□□裸的提出来,封长凤的脸色不禁有些发白。
见他如此,李舜翊便不知怎么的觉得心中舒坦了许多,只觉得自己在那台上被算计的那一出且是讨回了些许了。
封长凤重新把身体摆正,在整理凌乱衣袍的同时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绪,这才对着李舜翊双膝跪地叩首行礼——“草民封长凤,淮水城盐商封家之子,拜见太子殿下。”
那辆马车实在是宽大异常,即使两人一坐一跪,也仍旧很是空旷,封长凤静静维持着叩首的动作,他以为不管如何,李舜翊至少会给个回应,比如问问他要做什么,或者发怒,甚至是可能大发脾气的责怪自己戏弄了他。
然而沉闷而漫长的一段时间过去了,封长凤甚至觉得维持着这个姿势到有些酸痛,理顺意思也仍旧是一言不发。
他心下一片冰凉,顿时也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猜测与判断出了问题,这位太子殿下到底是性格怪异,还是心思深沉?
李舜翊仍旧是一言未发,目光却已经将封长凤上上下下的来回打量了许多遍。
其实早在第一眼对视的震惊之后,他很快就发现了这个身材高挑的美人儿是个男人……但这依然让他对自己有些不满,自幼学文习武,辨习人的表情、神态、动作……即使遮去了半张脸,他也应该在第一时间就发现自己面前的是个男人!
然而他不仅没有立刻发现,甚至还在那双勾人摄魄的眸光中徜徉沉迷了片刻……
这个封家少爷……当真有些意思。
就在封长凤觉得自己几乎无法继续跪下去的时候,才终于听到李舜翊轻轻笑了一声。就仿佛刚刚漫长的沉默都不曾存在,两人是才刚刚上车一般。
封长凤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视线与李舜翊撞到一起,方才他眼中酝酿着的风暴已然全部散去,只留下了七分玩味,三分探究。
见封长凤抬起头来,李舜翊便就那么一伸手,手中早已收拢的折扇恰恰托住了封长凤的下巴,将他的脸又抬起来了些,“有胆子这么接近孤的人不多,你算一个……看在你这份勇气的份上,你还有一盏茶的时间。”
他就那么抬着自己的脸,表情里满是不屑,目光是全然的轻蔑,封长凤只觉得一阵难以抑制的难受感觉立刻爬遍了全身——虽然封家落魄已久,他也被不少其他大商人家的小辈奚落过,但骄矜持重的封家大少爷,总是有一份脸面和尊严在的,何曾这样跪在某人面前,被像是看牲口一般的打量?
但事已至此总也不能半途而废,封长凤咬了咬牙,知道现在的自己没有要脸面,端架子的资格,他把目光垂了下去,轻声道,“草民……草民的父亲封祈峥蒙冤入狱,草民知道太子殿下此来淮水城是为了捐输一事……草民愿帮太子……”
他话还没有说完,原本托着他下巴的那把扇子陡然抽走,又忽而在李舜翊手中挽了个花儿便直直顶住了他的唇,不让他再说下去。
李舜翊露出一个有些好笑的表情,“你帮我,你拿什么帮我?”
□□裸的目光在封长凤身上打了个圈儿,“拿你这窈窕身段,还是投怀送抱的本事?”
这句话说的太过于嘲讽,等于是把他仅剩的一丝薄薄附着在外的尊严撕扯下来扔到地上拉扯,封长凤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然而却也只能咬着牙继续道,“我有证据。”
李舜翊挑了下眉,露出一个略带探究的表情,“什么证据?”
“事关重大……草民……没有带在身上……”那证据,便是那日从狱中父亲那里听来的,母亲的金钗。
家中落魄之后,封长凝几乎把自己的首饰全都当了还钱,但母亲的遗物全部都留的好好地,所以很快便将这只金钗找了出来。那金钗是中空的,封长凤研究鼓捣了一阵,找到一个精妙的机关,将金钗拆开成了两半。
他原本以为其中会有能够直接告上官府,把父亲营救出来的证据,然而那金钗里掉出来的东西却让封家姐弟二人都傻了眼——那是一张白布,质地很是特别,他们都未曾见过,但的确就是一张干干净净的白布而已,上面什么其他的东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