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三个等级,便是还有一名为“紧急”的文书,这要如何处理,那便都是后话了。
而在这其中,太上老君便提议将中等偏上,但又达不到高级程度的文书事件,作为考试内容,交予所有考生处理。
为防止意外,照例是一名师长带着几个学生为一组,师长全程做监督不予插手,根据学生们的表现来决定其考试成绩。若真是事件突发意外,师长才会出手相助。
这次其中一组便是师长为玉寒声,学生为时休、时惊、白听眠、白迎之以及涂知学。
前几天晚上,这几个人就异常紧张,聚在一起不停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他们人还在用膳的地方,面前的饭菜早就凉了,然而谁也没有动筷子的心思,在旁边劝他们的,则是林青平和其他几个学生。
“这太上老君怎么想的啊!”白迎之不满地抱怨着:“我们刚来这里进修几个月,便要一起去下凡处理人间灾祸!当地那些被供奉的神仙呢,都是吃干饭的!?”
“迎之兄消消气,这都是为了咱们好……”林青平讪讪地笑着,平复着他的火气:“我兄长他们是要去处理高阶事件,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高阶!?”旁边有人低呼:“中高阶就够棘手的了,高阶得是什么样子啊?”
旁人回答:“我听以前参加进修的学生说,当年愣是让他们铲平一个魔窝,都是学生,那可是第一次杀魔呢,听说还当场就死了几个。”
“什么!?”
这下大部分人都目瞪口呆,不知这等事件是算哪一级别。
“这太上老君——”
林青平继续在里面扮演和事佬:“他岁数大了,咱体谅体谅他……体谅体谅……”
时惊靠着时休的肩头,若有所思地把玩着面前的茶盏,外界诸多嘈杂似乎都传不进他的耳中。
“其实我可以理解这门考试。”时休短叹一声,语调轻柔:“仙界不可能永远太平,我们既然选择进修,那将来肯定是要为天宫出力的,若真是哪日爆发战争,你我这些人……怕是也要站在第一线。”
听他这么说,涂知学也默默开口:“考试你我尚且能在同一队,真正出什么突发情况,到时我们还指不定被分在哪里。”
时惊轻轻捏捏时休的手:“有我在。”
时休自小多病,体力不如他人,这等实战考试肯定是要吃亏的。时惊已然打算考试时多出点力,这样可以帮时休挡掉不少事。
谁曾想晚些时分,玉寒声抽空找了时惊一趟,交给他一个包裹。
时惊疑惑地接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瓶瓶的药:“这是?”
“药长生帮时休准备的,确保他在实战时不出意外。”玉寒声的住处总是飘浮着隐隐暗香,十分静心宁神,在这种情况下,连这件不宜拿出台面之事也被玉寒声说得甚为自然:“你七叔特地过来一趟,嘱咐我这件事。”
“啊……?”时惊隐隐觉得这样不好,他们连考试内容都要提前一天才能知道个大概,说得通俗点那不就是作弊吗。
“我俩既是旧识,这点忙总是要帮的。”玉寒声见他迟疑,再度开口道:“不过是一些维持体力的药物,你不用多想。”
微弱的烛火摇曳,玉寒声的半边脸旁隐匿在阴翳中,竟是一种难得一见的坤者的柔美。他并未察觉时惊正在发怔,而是在旁边的书架上挑挑拣拣一阵,挑出一本不算太厚的书册递到他面前。
玉寒声的笑容柔和:“我昨日看这本书挺有趣的,想着你肯定爱看,好在没忘记给你。”
时惊接过那本书,书页残破不堪,纸张也泛黄,有的地方字迹模糊。他虽略为疑惑,但还是将书收好,唇边漾出一点笑意,随后向玉寒声道谢。
他跟玉寒声相处的时日渐长,那人除了教他剑术以外,有时还会同他闲聊几句。刚开始他尽量选择用简短的字句回答,表情也极为生硬。等熟识了以后玉寒声发现时惊是一位话较多的人,平日里一本正经的脸上甚至会露出笑意,心底也极为纯洁善良。
时惊也从不掩饰对玉寒声的崇拜,就如同他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喜恶一样。
玉寒声从东有启明出来时,外面起了很大的风,昭示着深冬的来临。他身旁的时惊衣着单薄,但不畏凉意,反倒是他自己倒是身着披风御寒。他瞧见时惊仓皇地用手护住了面具,待风停了神色才恢复如初。看到玉寒声正歪着脑袋打量着他,便有些难堪地低下脑袋。
“从一出生便有么?”玉寒声的音调不高,随后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周围:“我是说……这里。”
时惊的容貌出挑,可成日拿面具挡着半边脸,久而久之就成了自身的心结。若有心结,那么进修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嗯。”对方答道。
“先去准备考试罢,”玉寒声沉默片刻,平静地说道:“来日方长,剩下的问题我们慢慢处理。”
等那人走了以后,他便独自前往了“起死回生”——药长生居住的地方。
药长生是天宫的医者,和他私交甚好,有事无事常聚在一起小酌几杯。玉寒声找上门的时候,药长生正在捣药,见玉寒声不请自来,连忙把捣药杵往他怀里一塞,他的门牙略微明显,咧开嘴笑的时候带着几分憨厚。
“来的正好,快累死我了!”
玉寒声把捣药杵往旁边一扔,对他的恳求视而不见,开口淡淡道:“若不是有事找你,大晚上的,我才不会跑这么远。”
“最近您哪次来不是有求于我。”药长生气呼呼地重新捡起捣药杵:“上次是时七爷拜托你,这次呢?”
玉寒声沉默半晌,似乎在想如何开口,继而道:“我有个……朋友,脸上长了一块胎记……从小到大想了无数法子了都没有去掉,便想问问你有没有办法。”
药长生:“影响美观吗?不影响去个屁啊。”
玉寒声睨他一眼,严肃道:“甚是影响。”
“噢——”药长生煞有其事地拖长声调:“那你准备给我什么好处啊?”
听罢,玉寒声不由嗤笑:“听起来你仿佛胸有成竹?”
对方嘻嘻一笑:“天下无我攻克不了的难题,再不济,你去求玉帝啊!一块小小的胎记算什么,说不定玉帝一挥手或者观音一挥她的杨枝,你朋友脸上的胎记自然就消了。”见玉寒声听了这话若有所思,药长生有点慌,不禁追问道:“喂喂……你该不是真要去求他们吧?这是你什么人啊,能让你豁出这么大的面子?”
“什么人?”玉寒声下意识重复一句,似乎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直至他走出起死回生,一人伫立在晚风之中,才犹豫着冒出一个令他甚是不确定的答案:
……徒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