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藏大肆运作，巫蛊最后残存的一点效用也彻底被净化消失，一下子所有的光点都收敛起来。

修易的神情变得清明，他并不在意刚刚的失态，这样才是浮泊壁冠首该有的常态。

在灵西时，修易毫不遮掩，明明白白地告诉过嬴子觅，他给他服下了从蛊。嬴子觅曾经问蚩远，什么是从蛊？

如果一个人被另一个人下了从蛊，这两个人关系会变成怎样？

蚩远答：“主从有序，愿从其后。”

嬴子觅想到这里就问修易：“接下来你要去哪里，带上我好不好？”

距离武林大会结束有一段时间了，两人再度到涢北郡。

他们站在都城外，嬴子觅开玩笑地问：“带我来这里，是去玉妆雅舍见仙仙姑娘吗？”

修易并没有带他去青楼一条街，而是来到一间名不见经传的小茶馆。

“律礼首座在龙潭里捡到我，把我带回这里养伤，”修易道，“这里是他不为人知的产业，当他从灵西归来的时候，势必会回这里来。”

嬴子觅不解：“我若是禅律礼，离开天机城这么久，当然要先回沙禅派本部，而不是来这么小的一个地方。”

修易接下来说的一句话，令嬴子觅瞠目结舌。

“律礼首座回到沙禅派本部的那天，就是他在武林失势的一天。”

“当妖兽沉入湖底时，我身上的剑痕刻印忽然痊愈，这说明金迦叶剑的主人，”他的眼中有一种自责的情绪，“废去了自己的武功。”

此时在灵西重建据点的天机人陆续归来，带回了数则消息。嬴子觅与修易就在这间茶馆里落座，听着返程的士兵们讲述。

第一条是关于青龙邢宇东，他在灵西受了重伤，武功根基大损。律吕下任统领的人选，也许会因此变更。

第二条是关于金龙禅律礼，在与赌王大战过后便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第三条提到绝世剑宗黎冰河，曾是冰碓派掌门，神隐数年，原是一直在灵西修炼。这次能够打败赌王的上古妖兽，全靠冰碓派的秘技扭转乾坤。

“还有一条你们打死也想不到的，此行最厉害的消息，”士兵道，“当今武功天下第一的秦乌，也在灵西现身。你们之中或许有人早就见过他，知道是谁吗？”

士兵刚想开口，余光感受到一道逼人的视线，是从远处茶座上投来的。他望过去，那人还穿着当日踩在上古妖兽头顶的同一件纯黑武服。看到那人双手隐约透出的光点，士兵顿时失声，改口道：“想知道是谁的话，就去问刑玄阁的其他人吧！”

离开茶馆之时，修易去了后院的账房里，将那枚他在珞宝钱庄的羽毛状信物放在桌上，不经意看去，就像是一方普通的镇纸。嬴子觅在旁边看着，心里思索道：“禅律礼废去自己的武功后，肯定不愿意出现在人前，自然也不能使用钱庄信物。修易把自己的钱庄信物留给他用，至少在钱的方面，能帮上禅律礼的大忙。”

茶馆之外的官道上，两人并肩走着。嬴子觅仍沉浸在自己的算盘里，想道：浮泊壁是天下最有钱的门派，身为掌门的修易，在珞宝钱庄到底有多少钱？就不怕被禅律礼搬空吗？

吹着微风，行走在阳光下，想到这里，嬴子觅不经意地望了修易一眼。因为此刻心情无忧无虑，连带着修易在他的眼中，也成了一派天真无邪模样。

嬴子觅心生邪念，逗修易道：“我要送你点东西，手掌张开。”

修易停下脚步照做，嬴子觅大费周章地从怀里往外掏，放在他手心又猛地包住他的手，嘱咐小心打开，如此折腾一番。最后修易看到手心里的东西，是一粒从茶馆带出来的瓜子。

又行一段路，嬴子觅重施故伎，叫修易打开手掌。

“不要。”

“这次是真的！我刚才在路边采了好久。”

修易犹豫了下，想起路上嬴子觅确实有好几次弯腰，为他一句“采了好久”，还是摊开了手掌。嬴子觅扭扭捏捏，放在修易手心的却不是一朵野花。

嬴子觅倒了人家一手瓜子就想跑，修易拽住他的衣领，将人抵拎回来。

“我错了，错了。”嬴子觅死性不改，嬉皮笑脸地说。

修易拿他没办法，揣了一兜的瓜子，独自走在前面。嬴子觅追在后面喊：“要不你打我消消气，不过别把手打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