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再次惊了,强行镇定,稳着心神跟在身侧。
她又走神了,在马车上,华乾玉明明生气了,因她那句羞耻的话,现在是为何?
很快,白芨想通了,归于华乾玉的性子,不爱计较,那句话,是不会放在心上。
可能是吧,可能不是,华乾玉如何想,无人知晓。
——
走到长廊半截,白棉挡了去路。
显然是专门在这里等候,看上去有些凄凉,浅绿色衣裙着装急脏脏兮兮,裙下尽是泥巴,面容凄苦,瞧着是受了天大委屈。
“王爷。”睁着双眼,可怜巴巴看着华乾玉。
搁在男子身上,兴许能怜香惜玉,偏偏华乾玉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双目除了寒冰,无其它。
白芨不悦,看了眼华乾玉,自作主张开口,“三妹妹要是闲得无事,可去抄佛经,尽了孝道,为太师府添福,父亲在天之灵会十分高兴。”
被直接拆穿,白棉险些装不下,她瞪了眼女婢小流。
小流颤颤巍巍上前跪下,“王妃,请你放过三小姐吧,为了老爷,三小姐已经尽了人事,老爷一定也不希望,三小姐的大半生都在庙堂里。”
白棉小声抽泣,时不时朝华乾玉露出使人心疼的眼汪汪的眼眸,与小流一唱一和,明眼人都听出来,是在控诉白芨“残暴不仁”,借孝道的事,欺负她们。
任谁也不会喜欢,心狠手辣的人。
白芨不担心华乾玉会误解,白棉拙劣的演技,连她看得都心累,何况深居皇族,久经沙场的华乾玉呢。
“莫不是三妹妹觉得,尽孝道是在浪费时间?”白芨冷言,不留情面戳穿。
“你莫要污蔑我!”白棉破裂脸面,呵斥,挂着两条泪珠,整张脸看着扭曲,可能她心知,可怜这招,在华乾玉面前毫无作用,华乾玉不是太皇太后,是西关凯旋归来的元帅,堪称,女修罗的人,索性破罐子破摔。
白棉往前走了两步,与华乾玉隔着一个跪着的小流,作揖行了行礼,咬牙说“王爷,你莫要给我的好姐姐蒙了双眼,她口口声声说尽孝道,父亲尸骨未寒,她就是向皇上求了婚事,皇上看在父亲面上,不便驳了她,而且,她趁着先皇后葬礼,进宫,企图……企图……”
白棉欲言又止。
华乾玉淡道,“如何?”
白芨没想到华乾玉会应,黯然垂眸,脸色发白,白棉句句属实,只是没有真实动机,听起来,就是个心机极深的她。
白棉喜乐了,瞥了眼伤心的白芨,将话说全,“企图勾引王爷你,如此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人,配不上王爷你。”
同雀儿将自己裹成隐形人的伊宁听着这番话,不知不觉又想起白芨在城门下的情景。
伊宁素来,情商与智商均衡,这一切都让她指向一个答案。
闷声不吭的白芨,待白棉自演自说完了,才低音道,“我,配不上王爷的。”
白棉没岔了音,听成我配不上王爷?挑眉扬言,“王爷,臣女所说无半句虚言。”
而华乾玉的动作,惊破几个人的下巴。
她从怀里抽出帕子,抓住白芨的手臂,把帕子放在白芨的手心里,“帮本王擦擦腰间,胸膛。”顿了一会,嗓音几近厌恶,“有口水。”
闻言,伊宁不客气轻笑出了声,王爷一毒舌,是把往地狱推啊,这些年,她都快忘了,王爷有这本事。
白芨是给这笑声给惊醒,原以为自己会判死刑,沉入谷底的心,一瞬间提了起来。
这是在护她?
白芨愣愣紧抓着手帕,半弯腰,认认真真擦了起来。
白棉面色紫青,难看到极点,隔着小流,口水怎么喷也不会喷到她的身上。
“王爷若不信,可派人去调查。”白棉不死心道。
“婚是皇上所赐,皇上所主。你的所言,本王会奏明皇上。”华乾玉冷语,垂头看着白芨重了手劲,就会像受惊的小白兔,缩回手,嘴角微浮不易察觉的弧度。
“臣……臣女……”白棉全身冒起冷汗,软瘫在地上,她怎么把这个忘了,质疑皇上,是死罪啊。
这时,白烈闻声赶了过来,看地上的白棉,小流,和低头擦拭的白芨,看戏的伊宁,板眼的女婢,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但心底有七七八八的数。
华乾玉的表情看不清,周身的冷气如常,但心里作用,白烈极度不安,直直跪下,“臣管教不严,多有冒犯之处,请王爷降罪。”
白芨抿唇,轻蹙,手上动作停了下来。
华乾玉单手负立,冷气随之深了深,“与你无关,起来吧。”
“是!”
白烈颤颤巍巍起来,无半点高兴,他感受不到与他无关的信息。
白芨抬眼看了看华乾玉,只够她的鼻尖,想了会,出言,“哥哥,午膳可备好。”
“臣是来请王爷去用膳。”白烈会意顺道。
被遗忘的白棉忽然晕了过去。
“啊,小姐,你怎么了?”小流地高喊声,坏了缓和些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