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宴扯扯嘴角，可是连尬笑都笑不出来，她眼神飘忽的强行解释一波，可还是觉得浑身无一处不尴尬。

连雪淮一直都没说话，但也没有看云宴，身体僵的跟木头似的一动不动。许久之后，云宴才意识到她还趴在连雪淮身上，隔着不太厚的衣衫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温度，顿时跟火烧屁股似的连忙爬起来。

“这……这到处乱糟糟的，我先收拾一下……”

云宴给自己找个借口赶紧逃离现场，跑到之前散落的书堆那里，一本本整理起来。

片刻之后连雪淮才起身，他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捡起地上那本书将它放在书阁最顶上一般人够不到的地方。

随后两人说都没有说话，但却出奇一致的勤快默契，用不了多久，整个三层的书卷全部被整理完了。

一直到出门，云宴都没再叫唤常用的借口说自己饿了，倒是连雪淮跟在她身后，忽然道：

“公主的雪鸾在我那里，晚些时候给你送去。”

说起雪鸾，云宴这几日养病倒是没怎么注意，可听连雪淮提起，顿时眼睛一亮，“这两只鸟儿可真是聪明的不得了，这次获救，真是多亏有了它。”

继而像是想起什么，云宴有些欣喜，笑道：“雪鸾竟然知道扯我的裙角带出去报信，我看它简直成精了。”

说起来，这对雪鸾本该是属于连雪淮的，是被她半道截来，想了想 ，云宴像是商量般的对连雪淮道：

“我，我可以分你一只……不过，你不能将它带的太远……”

这是云宴最大的让步了，两只雪鸾不能分开太久，不然有一只就要撞墙了。

连雪淮显然没想到云宴说出这番话，须臾，只温声道：“不用，都放在公主那里就好。”

两人离开藏书楼，走过青石阶梯就要看到书院的大门，远远的，青衣小丫鬟跑着过来，

“公主，十公主的奶娘找到书院来了，说要见您。”

春眠在书院外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云宴出来。

“云珠？”云宴乍然听到奶娘都找来了书院，心中一阵紧张，可别是云珠出了什么事。

回头和连雪淮匆匆告别，就跟着春眠回宫了。

***

一路上，云宴从奶娘口中问清楚了云珠的情况。这几日，云珠除了去看过几次段惊鸿，便一直在流霞宫，今日头疼的厉害，御医开的药也没吃，就上床歇息。

又和上次一样，睡下后就呓语不停，奶娘见她满嘴胡话实在担心，就将她喊醒了。云珠醒后心烦气躁，说出去走走，不让人跟随，一直到现在也没回来。

凤阳阁门口，奶娘心急如焚，一进屋就跪在云宴面前，哀求：“九公主，奴婢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求您救救十公主吧。”

“你快起来。”云宴示意春眠赶紧把奶娘拉起来，转头接过知晓送来的一盏风灯。

云宴提着灯往外走，“你先回流霞宫吧，云珠既然不让人跟随，想必是去了那地方。”

云宴说的“那地方”，自然就是位于整个皇宫西北角最为偏僻的地方，无园。历来是幽禁皇室中犯下大错嫔妃的地方。

云宴所知不多的信息里，云珠的母妃就被关在那里，但是至今有许多年了。

前阵子云珠生病，便是因为去了无园，如今心情烦闷，估计又到那儿去了。皇室密辛不足为外人道，云宴也关注的少。云珠没有多大，母妃被幽禁，这些年她一个人住在流霞宫，确实有些可怜。

外面天色已晚，春眠见公主晚膳也来不及用，就急匆匆出去，赶紧拿了一件狐毛披风给她穿上，

“公主，这么晚您还出去，奴婢和您一起去吧。”

云宴裹紧衣服，对春眠交代：“无需跟来，你留在凤阳阁，可能过一会儿连世子会来送雪鸾。”

春眠只好点头答应，云宴跟着奶娘一起出门，两人走了不大一会儿，便经过云珠的流霞宫。

云宴看一眼宫内依稀几盏亮光，对奶娘道：“你安心回去吧，本宫一定把云珠带回来。”

流霞宫门口，奶娘感激和云宴道谢，一直等到九公主提着风灯往西北方向去了，才转身进去了。

一推开门，殿中满是浓郁的苦药味儿，坐在灯影下的纤细少女蓦然抬头，神色间有些茫然。

“云嬿……她去无园了？”

奶娘见她把药又倒了，有些无奈。上前道：“奴婢按公主的意思禀告的九公主，九公主没让人跟着，独自去了。”

云珠呆愣半晌，忽然猛地站起来，紧拽着奶娘的手，秀眉紧蹙，“要不你去把她喊回来？”

“公主……”奶娘不知她究竟是何意。

“不不，还是不用喊了。”云珠又颓然坐下来，苦笑一声，“我真的不想骗云嬿，可……可我实在受不了了，我一闭上眼睛，那声音就在我脑袋里尖叫，骂我不孝……”

奶娘见她神色哀戚，端了一杯水过来，云珠没有接，却早已泪盈于睫，“我也没有办法，每次我去看她，她都对我说，她唯一的要求就是想见云嬿。我知道她不安好心，可我就是没有办法，谁让她是我的母妃啊……”

“公主，忧思伤身。你不妨想开一些，九公主一会儿没找着你就回来了。”奶娘在一旁劝道。

云珠怔怔坐在那里出神，灯下的剪影愈发瘦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