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澜别院到世子府,中间连着一道幽长回廊,山风吹过,檐角的风铃轻响。
云宴走在回廊里,想起这几日都没有再见过连雪淮,每日都是小锦准时送药过来。
因为之前和段惊鸿泡温泉,连雪淮突然回来,莫名其妙发了一顿火,闹个大乌龙。后来她染了风寒,这身体确实虚弱,不过连吃几天药也好的差不多了。
从观澜别院到世子府也还有一段距离。云宴一路过来,世子府里没见着什么人,守卫各司其职,下人也都忙忙碌碌。一直到前厅,才被告知连雪淮这几日都不在府里,宁将军近日也没来过。
这也不奇怪,连雪淮刚回来不久,他作为南渊国的世子,想必是事务缠身,宁次回也差不多。
出入自由,云宴和府里管事的打过招呼,就出门了。
庐陵和霍城最大的区别,便是地形了。霍城是方方正正的皇都,四通八达,在北地苍凉的大雪下,京城古朴而庄严。
而王都庐陵,绿柳城郭,风帘翠幕,城内就有三条河绕城而过,沿河店铺林立,河上轻舟画舫云集。这里的风,都是温柔而多情。
云宴沿着掷美河一路闲逛,古朴的巷子里能看见坐在门口刺绣的老婆婆,仍然手脚利索。有卖枇杷的少年经过,拎着筐对着云宴羞涩微笑,送她几个。
这里的民风淳朴而婉约,寻常人家过得怡然自乐。
前方的官道宽起来,是城中主要的繁华集聚地,各色酒楼食邑数不胜数,当初在云洲颇负盛名的南渊火锅在这里倒显得不那么惹眼了。
行人往来熙熙攘攘,沿街的吆喝叫卖声,孩童嬉戏打闹声,讨价还价的不绝如耳。
“云宴?”
正在东张西望的云宴,乍然听到身后一道清丽的女声,扭头看去,一个身着男装的姑娘几步跑到跟前,欣喜道:“真的是你!”
眼前的少女格外喜欢男装,锦衣华服,却并不掩饰女儿家的娇憨,一头长发束了个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灵动的眼睛一转,有几分活泼。
“秦沽月。”云宴没想到在这大街上碰到她。
其实云宴也是来了南渊才知道,灵秀的山水造就气质婉约的美人,这里的姑娘生来一股灵气,聘聘袅袅,骨子里都带着三分柔。
但秦沽月,是个例外。
当初她不远千里偷偷跑去云洲看连雪淮,质子府门前刁蛮霸道的拦住她的路,并且在青云书院,抢走她的雪鸾,更是胆大包天潜入凤阳阁差点被禁卫军抓走……
如今,满眼清丽婉约的佳人里,只有她一身男装,拨开拥挤的人流,拉着云宴,老友相见般熟稔,
“原来你竟跟着表哥来了南渊。”
经此一提,云宴才想起秦煊是秦沽月的叔父,当初她抢走雪鸾,就是说要雪鸾蛋治秦煊的病。
云宴前些日子才在王宫见着了秦煊,岁头发花白,一身气势还在。她问道:
“你叔父的身体好些了吗?”
秦沽月面上欣喜,“秦山哥哥终于回来了,叔父自然好得快些。”
云宴还待再说,秦沽月却拉着她,一路往前走,“咱们好久不见,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这街上人太多,咱们去个安静的地方,我还有个朋友也在,性子温和,你一定喜欢。”
云宴本身就是随处闲逛,也没什么目的地,如今遇到认识的秦沽月,便跟着她一起走。
两人穿过繁华热闹的街市,沿着河岸往前走,最后停在河道下游的青石板上,一艘画舫静静停靠,船舷处满是鲜花,舷窗处用碧色的帷幔遮挡。
沿路这么多游船,这一艘明显奢华精致得多,秦沽月带着云宴上船,撩开层层纱幔,里面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
“小月,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云宴抬头,只见里间的软榻上,一个紫衣美人正站起身,朝门口看来。
盈盈眼波若月下秋水,和云宴的目光相接,两人都怔在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小段:我的名字太难听了所以不说。
小公主:拉倒吧,你明明说过,除夕夜当所有人的面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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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章 ...
那日只在树上匆匆一瞥, 约莫是个身姿窈窕面容秀美的女子, 今日乍然近处相看,只觉她除了纤细的身形若扶风弱柳,姣好的面庞上最动人的就是那一双杏子眼。
秀眉下, 眼波流转, 盈盈望过来, 若秋水映月。
这一刻,云宴居然在心里想这样的美人儿要是哭一下,别说男子,就是她, 可能都心软的一塌糊涂。
“云宴,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朋友,她叫……”
秦沽月率先进来,就要给云宴介绍, 可是话到嘴边, 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叫小兰。”温柔的声音如春风拂柳。
云宴没想到在这里遇见她。小兰也有些惊讶,只一瞬间她便明了,殿下口中的“宴宴”便是眼前这位姑娘。
——藏在观澜别院不得一见的姑娘。
湖蓝水纱烟罗裙,勾勒出纤瘦的腰线。肤色细白如雪,眉眼如画。她随意站在那里, 神色淡淡, 却难掩举手投足间的落落大方。
云宴略微颔首,声音温和,“我知道你, 连雪淮和我说过。”
“殿下他……”小兰下意识想问殿下说了什么,继而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满心涩然。
“连雪淮说你是因为帮他寻药,他很感激。”云宴实话实说。
“他真这么说?”小兰有些不敢相信。
云宴见她一片痴心,又身不由己,便点点头。连雪淮虽然没有说感激,但小兰帮他寻药这事,云宴是有些感激的。
一旁的秦沽月在舷窗处坐下,眼见这二人都彼此早有耳闻,也就不用她再介绍了。转而从刚带上船的布包里拿出来两个泥人雕塑,递给小兰。
“给,我就在栖隐街找到一个泥人摊子,人家说可以拿画像过去捏,你非不愿意。这两个……”秦沽月看看手里的泥人,憨态可掬,圆圆的富态,便笑道:
“这可看不出来像谁,当个福娃娃倒是不错。”
小兰神色有些不自在,接了过来。
云宴倒是能理解,她现在的身份诸多不便,也不能随便去街上闲逛,就连今日出门恐怕也是有秦沽月在。
如果她想捏两个泥人,确切说她想捏个像连雪淮的泥人,也只能想想罢了。
云宴心里有些不好受,她也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小兰喜欢连雪淮,为了帮他寻药都可以入宫,可现在却是这样一番境地。
“云宴,你怎么跟着我表哥来了南渊?”秦沽月坐在窗前,轻轻撩起纱帘的一角往外面看。
小兰带云宴过去坐下,斟了两杯茶。其实她也在认真听这个问题。
“我……这,这说来话长……”云宴端起小几上的茶喝了一口,便道:“我从前就听闻南渊山水秀丽,所以想来看看。”
云宴说的言不由衷,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跟着连雪淮来了,看南渊的美景?流落丹阳城的身不由己?或者是为了看着连雪淮解毒?好像都对,却也不全是。
“所以你还会回去吗?”秦沽月问道。
“自然是的。”云宴又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