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威终于将那蒙面人按在地上,一脚踢开他的刀,点了穴,扯下面巾,顺手卸了下巴。他对江湖门派了解不多,只是看着薛璟。
薛璟倒是一惊:“戚门主?”
叶霜崖也惊道:“玄光门怎么和青阳派搅到一起去了?他们不是势不两立吗?”
薛璟是认识此人的——玄光门门主戚飞龙,他曾经打玄光门附近经过,还和戚飞龙见过一面。但此刻戚飞龙看起来完全不是他印象的那个样子。他面目扭曲,拼命挣扎着要扑过去,奈何被点了穴动弹不得。
“奇怪,这两个门派虽然素来不和,但都算是名门正派,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下这种事情。”叶霜崖皱着眉头,“真是奇了怪了!”
薛璟则是嘀咕起来:“他们大过年的跑京城来干什么?”
宋威看了他一眼。
薛璟正疑惑那一眼的意义,忽然听得身后杂乱脚步声,原来是巡逻的皇城禁军到了。领队之人看制服是个都头,上前就是一声喝问:“什么人在京畿重地打架斗殴!”
薛璟忍了忍才没笑出来。但那林缄确实直接笑出了声。
“打架斗殴?”他指指被点了穴扔在地上面目狰狞的两人,以及被扔到一边的两把刀,“这位大人,您可好好看看——都快出人命了!”他背手昂头,“寻常打架,一般不会如此凶险吧?”
那都头看一眼林缄,他的下属厉声喝道:“敢对都头不敬!住口!”
林缄伸手做了个嘴上拉拉链的动作。
这个动作看得薛璟有些恍惚——这个时代的人会做这个动作吗?
他一时分神,竟没注意都头一挥手命手下将人“全部带走”,直到两个士兵来到他身边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一步撤开。
“都头这是何意?”他看一眼同样面色不虞的叶霜崖和林缄,尽量保持语气平和,“我等四人将这两个贼人拿下,难道不仅没有嘉奖,还犯了错不成?”
“大楚有律,京畿重地斗殴者,一律枷三日。”那都头面色不变,“尔等四人,带回去问话!”但他挥了挥手,那两个士兵便没有继续试图钳制他。
薛璟眨眨眼,看了眼宋威——我要不要告诉他我是谁?
宋威看了眼叶霜崖。
薛璟想了想,伸手对着那都头勾了勾:“我给你看个东西。”
不想那都头扫他一眼,就当没听见一样,吩咐属下把两个被点了穴的人五花大绑,又捡起地上的刀带走。
薛璟等四人只好任皇城军搜身,拿走佩剑,边上还有好几个士兵看住他们。薛璟和叶霜崖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是不解。
戚飞龙和李伟才两人,好好地怎么会……
齐嘉言看着皇城军竟把那四人也一并带走,蹙起了秀眉。她唤来自己的车夫,让车夫去转告皇城军,说自己有话要说。
那都头一听,走过去,一眼认出了齐府的车驾。他站在霁月阁门外施了个礼:“请问齐姑娘有何吩咐?”
“刚才那四人中,有位公子救了我。”齐嘉言不慌不忙,“有一位歹人,竟是直直冲我而来。我家幺妹吓得不轻,若不是那位公子,恐怕我……”她说到这里,自己也确实心有余悸,稳了稳心神方道:“我想请大人若是查出那歹人的目的,请告知家父一声。”
那都头一愣,问:“敢问姑娘是齐家哪位大人的千金?”
齐家一门三进士,齐维运任兵部尚书,他的兄长任泽州知州,幺弟五年前刚中进士,现在鲁州山阴当知县。
齐嘉言警告地看了眼一边缩手缩脚的伙计,隔着门帘轻飘飘地说:“家严乃兵部侍郎。”
薛璟听到了这句话,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霁月阁的方向。齐侍郎的女儿?想起那日封玺朝见过的齐侍郎,怪不得女儿长得天生丽质,还自带一股风流气韵。但一转眼,林缄竟死死盯住那个方向不放,那表情像是有些急躁,又有些苦恼,难道是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关节?
他转念一想,这林缄来历不明,还是要多小心此人。余光瞥见叶霜崖冲着一个方向摇头,抬眼看去,竟是那个来自叶家庄的少年。他蹲在不远处的屋檐上,皱着眉头看着这边,两手紧紧握着佩剑。
他们从江月楼赶过来,阿络脚程不如他们,慢了一步,加入不了战局,只能远远地看着。等皇城军来,他又怕皇城军看到自己,便一翻身躲到了屋顶上。这条街非常繁华,附近有不少两三层的沿街楼,他蹲在其中一幢楼上,那些皇城军竟一眼也未抬头看。
阿络看见叶霜崖的动作,似乎含了一包泪,身形一晃,从那楼上跃向了远处。
“带走!去安兆府!”
齐嘉言看着皇城军带人离开,便站起来:“三妹妹,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