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令仪深吸一口气站起来。

陈国公是何顺仪的娘家，世子妃是何顺仪的嫂子，何顺仪唯崔贵妃马首是瞻。现在的齐家就如同一块人人争抢的肥肉，偏偏一门三进士，各个是清官。外人下不了手，只能通过联姻的方式获取齐家的支持。崔贵妃是二皇子的生母，她这个局做得太浅白、太明显，偏偏齐老夫人笃信这一套，而她温令仪为人儿媳，不得不低头。

而且那些人肯定还跟齐老夫人说了些别的，比如祸及家人、怠害祖先之类，只是齐老夫人自恃身份，更愿意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崔染缃果然是她的克星——未出阁时就是，这么大年纪了还是。温令仪这样想着离开齐老夫人的屋子，去找她女儿。

齐嘉言好好地在自己屋里看着书。温令仪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就听见丫鬟来报：“宫里来人了，说是带了贵妃娘娘的手谕！”

“说什么？”温令仪神色一变。

“说是……是二姑娘的事情。”思云在温令仪耳边小声说，“贵妃娘娘为京城一些贵女一道办了个及笄礼，咱们二姑娘也在名单上头。”

“都有谁？”温令仪问。

“有陈国公世子家的大姑娘，文湘县主，恪靖郡主，还有五公主……”

温令仪叹了口气。

“娘。”齐嘉言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她身后，“怎么了？”

温令仪摸着女儿的脸，看着那妍丽的容颜，满目复杂：“一家有女百家求，娘真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本来崔贵妃并不愿意这样大张旗鼓地只为算计一个齐家，直到何顺仪又因为自己的侄女求上了她。陈国公世子的大女儿何令婉也是今年及笄，奈何生辰在五月底，刚好比大选晚了半月。崔贵妃便想到了这样的办法——办一个及笄宴，大家一起做生辰。

这理念和现在的集体婚礼似乎有点异曲同工之妙，但生辰这种有讲究的日子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定日子过的。崔贵妃便拟了一个名单，请一位高僧照着名单，为每位快要及笄的姑娘批命，挑选其中有“及笄前坎坷”之相的姑娘，邀请来参加及笄宴。

而至于这断命到底是靠什么推算……高僧只是深沉一笑，合掌不语。

因为没什么好说的，他只是按照崔贵妃的指令行事而已。

然后再把这些话通过各种方式散布到各个人家，尤其是传到当家夫人的耳朵里，再隐晦地表示，这姑娘命格不好，不仅影响姑娘自己，还可能给家族带来厄运……之后崔贵妃再下这样一道手谕，自然有的是人捧场。

芳册上也因此多出了好几个人的名字。

齐嘉言对此并不知情。温令仪只是命思云去打听，但并未告诉她的女儿。因此，接到崔贵妃邀她参加及笄宴的手谕，她十分茫然。然而贵妃邀请，谁敢不应？

等她接了谕令，温令仪便把这件事告诉了她。

“娘不要担心。”齐嘉言安慰道，“不过就是提前及笄罢了，我倒是无所谓的。”

温令仪担忧地看着齐嘉言，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偏偏齐老夫人知道这事后，又把温令仪叫过去，说让齐嘉言参加宴会时把齐嘉莹带上。

温令仪正色道：“老太太，这是万万不行的。且不说这是及笄宴，只有贵妃娘娘请了的姑娘才能参加。就说莹姑娘的身份，她可是庶女，如何能和其他人坐在一起？即便是寻常人家不在意，那县主、郡主，还有公主，如何肯与她同坐一席？”

齐老夫人偏过头去不看她，道：“你就是看不起我。我知道你们温家世代书香，底蕴深厚，可你……罢了！”她重新盯着温令仪，“要不你就想法子求求贵妃娘娘，把莹儿加进选秀的册子里。”

“老太太，且不说我不擅交际，能不能加进去也不知道。”温令仪叹了口气，“就说这大选，秀女不日就要入宫了，入宫时不准夹带私物，衣饰鞋袜都是宫里发放，饭食也都是定量定样，挑剔不得。莹姑娘从小娇生惯养，受得了那般清苦吗？老太太若是真为了她好，就应该明白，这选秀终究不是什么好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