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千嶂沉思了，视线不免注视着这个看起来应该比自己略小的男子。

“我脸上有花？”楼未烛感受到了来自夜千嶂的眼神，他抬眸的瞬间，眼神中的柔和就那么直接撞入了夜千嶂的心头。

“咳咳……”夜千嶂扭开头，放下酒杯，注视着水面上浮浮沉沉的花瓣，心却无法静下来。

“走吧！”楼未烛起身，随手拢了拢肩头的袍子。

他一头青丝未束发，只是用一根银色织锦带松松地系着，唇色基于红色与粉色两者之间，带着方才饮过酒水的润泽。

肤色犹如白玉，带着浅浅地红晕，步履沉而缓，看的出他是个性极为沉稳的人。

夜千嶂没说话，只是静静地跟随，楼未烛与自己相交略矮一寸，身形也比练剑之人稍显单薄。

但，夜千嶂清楚，这幅身体内隐藏着无限的力量，鬼夜主的功体极难撼动，如果不是……千百年来，天门也不会至今都没能完成剿灭鬼道十八瘴的心愿。

随着脚步的深入，原本夜千嶂以为方千睿会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密牢之中，但事实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

那是一处很特殊的地方，像是秘境，又好似用阵法或是法宝制造的虚幻空间。

“明日是第一场决斗，我祝你旗开得胜。”楼未烛说完，便打算离开。

他并不想成为夜千嶂师兄弟团聚之间的障碍。

“楼未烛！”夜千嶂低声叫唤，这一声他看见了自己师兄眼中的惊诧。

可他不能不叫，他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作为鬼道之主的楼未烛，反而希望自己可以胜利。

“为何，不直接放了师兄。”夜千嶂相信，楼未烛并不是单单为了顾及鬼道众人的心思，而是另有其他原因。

是他自己尚未想通的原因。

有那么一瞬，三人之间是沉默，静地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若是放了他，我又怎能见到你呢？”楼未烛淡然一笑，留下一个愈行愈远的背影，落在夜千嶂眼中，竟然逐步模糊了他的视线。

“师弟……”方千睿微微蹙眉，他想不通，楼未烛是何时何地见过夜千嶂，他们似乎早就认识了？

似乎早就察觉了方千睿的疑惑，夜千嶂毫不犹豫的就回答了：“我没见过他……”

之后的促膝长谈，楼未烛并未参与。

夜千嶂离开之后，便见那个人立在月色之下，衣袍依旧是轻轻拢在肩头，他好像很习惯这种穿衣的方式。

“你没问题要问我？”楼未烛先开口了，似乎对于夜千嶂的沉默感到有些意外，他揣在衣袖中的双手微微一动。

夜千嶂并没回答，只是注视着刚才楼未烛所看的方向。

良久，他才缓缓说道：“你并不想与天门为敌！”

“为生存而战，那尚且能说是值得。”

“……”

“但，为了一些人的私利，要牺牲一同打拼的兄弟，那就……”楼未烛转过身，注视着夜千嶂，眼神中有一抹复杂的神情，“哪怕这些人并不是真正服从我。”

“你也认为，师兄这一战输的蹊跷？”

“他们的目标是你……”楼未烛的神色带着一丝忧心，他一直隐藏的手因为情绪的原因，握紧成拳。

这一幕让夜千嶂震撼，他向来都知，天门有人忌惮自己，觊觎自己所得到的，而且儿时的记忆，他深刻的印在脑海中。

即使天尊一手压下他的身世，但这些传闻依旧在阴暗的角落悄然发酵。

“你真见过我？”夜千嶂走上前，离得楼未烛很近，他身上的茶香肆无忌惮的钻入自己的心脾。

“我若说，看你顺眼呢。”楼未烛的笑容再一次撞入夜千嶂的心头，好像鸿毛拂过水面荡起了涟漪。

而就在夜千嶂想细看的时候，楼未烛竟然又低下了头。

*****

方千睿的忧心难以掩饰，子未的表现太过异常了，无论怎样呼唤他似乎都沉浸在自己所铸成的世界中。

就在方千睿向药老投去请教的眼神时，子未的身躯却颓然而倒。

“子未……”方千睿大惊，一闪身就接住了小剑灵的身躯。

触手的温度，竟然犹如寒冰，不似一个人，就仿佛摸着一把剑一样。

孤玄魄属寒与赤魂诛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属性。

该不会……

“师尊……我梦见他了……”子未呢喃道。

他感觉很冷，师尊的怀抱给了他很大的安心，可胸口还是疼，子未分不清是因为夜千嶂的离去，还是因为那个梦境。

“为师在这里，不会丢下你。”方千睿柔声安抚着。

他直觉，子未怕是梦见夜千嶂的离去，他被夜千嶂丢弃了两次，心中是难以释怀。

“师尊，为什么……我不是楼未烛……”子未呢喃道，梦境中那个楼未烛，他能感受到夜千嶂对于他的心意。

他同样可以感受到，那个楼未烛是真的很在意夜千嶂。

甚至好像比自己都在意。

“……”方千睿无法回答，因为即使是他，也无法证明子未就是楼未烛。

但看子未的模样，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记忆是不会骗人的！